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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又安靜下來。
安安將電話塞回包里,塞到最裡面那層,她才覺得好受安心一點。正要抽回手,她的手驀地碰到了什麼乾巴巴的東西,頓了頓,安安將剝好的那張橘皮拿出來。因為時間久了,橘皮稍微有些干,那上面的清香也變淡了。
安安輕輕揪了揪,抬頭,望過去——
走廊里依舊沒有任何動靜,連開門、關門的聲音都沒有。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裡面,能做什麼呢?
安安靜靜看了會兒,起身。
她走過去。
走出房間,安安走到對面,敲門。
咚咚咚。
「陸昂。」
安安就是故意喊他。
不到半分鐘,門開了。陸昂俯視她。
安安便說:「陸昂,我感冒了,頭疼。」
陸昂還沒回答,他身後就傳來尖酸刻薄的聲音,蘇婷刺道:「感冒了就去吃藥啊!」
安安這才拂了拂蘇婷。
這人衣衫完整,似乎還沒有做那種事……並不理會她的挑釁,安安只對陸昂說:「我感冒了。」
陸昂面色冷淡,回頭問蘇婷:「附近有藥店麼?」
「有的。」蘇婷將藥店地址說了。
陸昂回身,看向安安。
安安不解。
陸昂便問:「聽到了?」
他的態度實在漠然、疏遠,恨不得將她趕緊打發掉,安安愈發惱火,面前,陸昂已經冷冷警告:「沒事別來找我,」
「……」安安一頓,恨恨回了一句,「誰要找你?」
安安頭也不回,走進房間,砰一聲,用力關上門!
那討厭的橘子皮居然還捏在手裡。
安安使勁揪下一片橘皮,又揪一片。徹底揪壞了,團成一團,她毫不猶豫地丟進垃圾桶。
鏡子裡,她底下還穿著那條灰突突的運動褲。這是陸昂丟給她穿得,是真的丑。他對她永遠是這樣,冷漠,沒耐性,還很兇。
他對任何一個人都比她好!
他還讓她沒事別去找他!
安安三下五除二,脫下那條運動褲。沒了這層障礙,她只覺得許多。
她就是凍死街頭,也不需要這個男人的半分關心!
將運動褲甩到柜子里,身後,恰好傳來開門的聲音。
門外,蘇婷已經在說:「昂哥,那就這麼說定了。六點半,別忘了。」
陸昂「嗯」了一聲,聽不出情緒。
然後是高跟鞋蹬蹬蹬的離開。
砰一聲,安安拉開門。
對面,陸昂恰好要關門——
四目相接。
安安又砰地一聲,將門關上。她撲到床上,整個人埋進被子裡,悶頭睡覺。
蘇婷扯著嘴角笑了笑,摁下電梯下行鍵。
*
經過前台,蘇婷敲了敲大理石桌面,探過身說:「把先前那人資料給我。」
「蘇婷姐,哪個?」前台有些想不起來了。
「就是五叔交代過的那個。」
「哦,那人長得蠻帥的咧……」
前台記起來了,調侃一句,將準備好的複印件遞過去。
薄薄的A4白紙上,一張黑白照片印得格外清晰,男人五官周正,輪廓分明。
正是陸昂。
這上面便是他所有的信息,身份證號碼,住址,生日。
像構成他的專屬密碼。
蘇婷從上到下掃過一遍,扯過複印件,一搖一晃走到後面的獨棟別墅。
穿過客廳,再到樓上的書房,書房裡面坐了個有些年紀的男人。這男人個子略矮,人有點瘦,瘦得甚至有些乾癟,偏偏一雙小眼閃著精光。蘇婷喊了一聲「五叔」。
那人「嗯」了一聲,只說:「來了。」
「這是陸昂的身份證。」蘇婷將先前的複印件遞過去。
「這麼容易?」那人不由疑惑。
想到剛才的情形,蘇婷滿臉輕鬆:「沒費什麼功夫,正好陸昂自己不當心,隨隨便便就拿出來了。」
嘁笑一聲,羅運華滿臉不屑:「這個陸昂也不過這樣麼……」五叔也姓羅,叫羅運華——他接過A4紙,粗粗掃過一遍,丟給後面的人,安排道:「去查一下,看看這個陸昂到底什麼來路。」
不知想到什麼,又冷笑:「羅坤這小子隨便找個人,就想對付我,也不怕陰溝裡翻船?」
「那晚上的飯怎麼安排?」蘇婷有些猶豫。
「飯照吃啊,」羅運華沖蘇婷招手,他解開皮帶,露出某個半軟不軟的東西,「這頓飯就是專門給陸昂臉色看的,幹嘛不吃?不給他點顏色,還真以為我老了,隨便他們這幫伢子欺負!」
蘇婷蹲下來,悄悄皺了皺眉,含住了他。羅運華扯著她的頭皮,死死用力抓住。
*
陸昂點了支煙。
約得晚上六點半的飯局,如今七點,五叔那幫人一個都沒有到。
偌大的包廂空空蕩蕩,頂燈照下來,只有他坐在那兒。有服務員進來,抱歉地問他:「先生,要不要點菜?」眯起眼,陸昂倚著椅背,抽了一口煙。
彈了彈菸灰,他起身,說:「不用了。」
羅運華要給他臉色看,很好,這種方式再直白不過。
讓他在這兒白白等了半個小時,狠狠吃了個下馬威,說出去,大概能笑掉人大牙,羅運華也能重新找回他那個所謂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