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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昂肩一沉,胡胖子的手就落了空。僵了兩秒,他訕笑:「昂哥,這是沒談攏?還是……你不喜歡這個絲絲啊?」
「絲絲?」
陸昂玩味地笑了笑,手指著胖子說:「你比她蠢。」
胖子:「……」
摁滅煙,陸昂起身,往安安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瘦瘦一長條兒,走在雨里,頭也不回。
*
白色大巴客車往進站口一拐,再等上幾分鐘,出站口便陸續有人出來了,背著包,推著行李箱。那些目的地明確的,便是歸鄉者;而那些不停東張西望,看什麼都新鮮的,就是遊客。
因為對岸局勢不穩,今天這趟車來的旅客很少,不過幾個。剛一出站,他們就被人潮團團圍住。幾乎所有人都在吆喝「20一個,20一個」。安安沒有過去,而是站在附近的公交站。她將紙板放在腳邊。
紙板上用黑色馬克筆寫著:15/人
因為沒有摩的、三輪車,她才這麼便宜。也因為知道這一行的規矩,所以安安等在較遠的地方。
平時晴天,安安能遇到幾個客戶,但今天下雨,情況就有些糟糕了。
比如現在。
背雙肩包的兩個女生看了看安安,又打量安安腳邊的紙板。
「十五?」其中一個疑惑地問。
「嗯。」
安安點頭。
「帶到哪裡呢?老街到不到?」
對方顯然做過功課。
安安認真回答:「過了邊界,你可以在楊龍寨那兒拼車。」
說話間,安安手機又響了。
還是安國宏的來電,安安繼續摁掉。
「那好吧。」對面兩人答應下來,四處張望一番,還是困惑:「我們怎麼去啊?」
安安說:「公交,再走一段。」
其中一個一聽就皺眉了:「我們還有兩個箱子,又重又沉,不麻煩死了?」
又打量安安。
見安安這副打扮,她扯另一人的衣服,暗示她快看安安。
那種目光剜到身上……安安平靜地移開眼。
一單生意落了空,她重新靠回公交站牌。
那兩個人走遠了,才小聲議論:「不良少女吧。」
「看著就不像好人。」
「說不定是……那種拉客的。」
安安踢了踢腳步的小石子,靠回公交站牌。
這批旅客走光了,出站口安靜下來,過了半個小時,又一輛大巴過來。循環往復。
這個上午,安安一個客人都沒接到。
中午難得停雨,她身上衣服濕噠噠的,有點潮,並不舒服。鬆了松肩膀,安安慢吞吞往回走。
兜里電話又響了,還是那段怪異的音樂,「今天好天氣,老狼請吃雞……」安安從兜里摸出來。這是本地的一個固話,可能是她之前找的臨時工,安安接起來。
剛「餵」了一聲,那邊就惡聲惡氣的問:「你是安國宏的女兒?」
「不是。」安安淡定回答,並且告訴他,「你打錯了。」
她掛斷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拿著聽筒愣了兩秒,踢了安國宏一腳,罵道:「你個憨狗.日的,用別個電話糊弄老子?明明就不是你女兒!」
「怎麼可能?」安國宏也愣了。他連忙打過去,那邊只剩機械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
「這死丫頭,又躲我!」
安國宏面色一白,狠狠罵了一句。
路邊,安安扒開手機後蓋,取出電話卡,毫不猶豫地,丟進一邊的垃圾桶里。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好多親問故事背景和,是我寫得模糊了哈。本文是現代文,背景雲南,但文中的具體城市我雜糅了幾個。如果有寫得不地道的地方,還請雲南的妹子們多多包涵。昨晚紅包沒送完,我去吃個晚飯回來,連著今天的一起送^_^
謝謝迷諳的深水,謝謝薄荷貓的手榴彈,謝謝【lxy、啊蔣、6到飛起的二狗子、小豆苗、慢慢、香香還有面面】的地雷。謝謝大家。
第3章
安安又撿回了那張電話卡。
因為營業廳店員告訴她,現在沒有身份證,辦不了新卡。
安安沒有身份證。準確的說,她的身份證被安國宏扣住了,藏起來,不知所蹤。她哪兒都跑不了,哪兒也去不了。
她就是安國宏手裡的一隻螞蚱,還是無期徒刑的那種。
無論她躲得再深,掩飾得再好,安國宏總能在這個小縣城裡把她挖出來,再將她搜刮乾淨,讓她一無所有。
是的,一無所有。
安安站在東洲燒烤攤門口,終於等到天黑,等到店主出攤。
她每晚都會在這兒賣啤酒,按規矩每瓶抽成百分之二。一瓶啤酒賣三塊,安安能拿到六分錢。
鐵門拉開,空無一人的店裡,還堆著她昨晚賣掉的啤酒瓶,摞成小山。
安安賣得拼命。
有時候客人起鬨,說,小姑娘你唱首歌,我就多喝幾瓶。
安安張口就來,鄧麗君,王菲,還有梁靜茹。毫不羞澀,坦坦蕩蕩。
她就是店裡的活招牌。
如今聽安安問起工錢,店主一邊忙碌,一邊說:「你的錢都讓你爸領走了。」
一共一千五,安安一分錢沒拿到。
綿綿細雨又開始往下飄了,飄在睫毛上,飄落在頭頂,還有順著領口往下。安安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