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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情形,桐江見過不少。而那一年,他們最後分別時,阿秀就是這樣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樣。他不敢耽擱,便出了一招,擦著她的髮髻而過。

  感覺到對方的動作,阿秀無意識地,執傘迎了上前。偏偏對方只閃不攻,兩廂纏鬥之間,阿秀出招更凶更狠,招招致命,完全是厲鬼的本性所致。

  桐江不是明英,他根本不懂什麼清靜經,此刻,只能循著鬼界的規矩來。在躲避了許多招之後,他一個閃身,避到阿秀身後,在茫茫虛無之中,緊貼著她。阿秀回身,一個是鬼影,一個是人身,面對面,靠得很近。

  桐江手掌向下運氣,一陣陰風飄過,那道墨色重新出現,將他倆緊緊裹在其中,亦將那道青芒圍得水泄不通。也不知桐江使了什麼法子,阿秀闖不出去。她被鉗製得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對面模糊的影子,將自己的戾氣吸去一些。

  那道黑影之中,漸漸泛起點點青色。兩者混雜在一起,並不能交融,反而將這道虛無的影子,沖的幾欲四分五裂。

  與此同時,阿秀的雙眸這才逐漸清明。待阿秀徹底清醒過來時,她才驚覺自己依舊撐傘立在深巷之中。四處打量之下,哪兒還有什麼桐江?

  她心裡隱約有些不妙。

  回到驛館,經過前堂,去到後院。阿秀想著先前的那事,想著消失的桐江,心裡沉甸甸的,並未在意到前堂里的一盞燭火。待走到抄手遊廊處,才聽到有人在身後急急喚了聲「阿秀」,她這才頓住了步子。

  一回頭,見到是顧懷豐,她淺淺一笑,道:「顧大人,怎還不歇息?」

  顧懷豐道:「我在看書。」想了想,他又道:「縱然你武藝高強,但夜深了,一個女子,孤身在外,還是小心些的好。若出了什麼事,我如何向你師兄交代?」

  阿秀「哦」了一聲,微微欠身,道:「多謝顧大人。」說著,她滿臉怔忪,就離開了,只留顧懷豐一人在遊廊里,吹風淋雨。

  一襲白袍,也不知幽幽站了多久,這才傻傻回了房。

  翌日,到了早膳時分,顧懷豐讓驛丞去請阿秀用飯。這些天,哪怕阿秀推說辟穀不食,他亦堅持如此。熟料,驛丞麻利地回道:「那位姑娘啊,天剛蒙蒙亮,就出了門。」

  顧懷豐一時愣住,他不禁問道:「可知她去哪兒了?」驛丞搖頭,顧懷豐也就不再問了。

  他低低垂下眼眸,喝了一口清粥,食不知味。

  作者有話要說:  碼不動了,明天繼續,周末愉快^_^

  ☆、幽縈

  阿秀很失落,也有一種生為厲鬼的挫敗感。

  昨夜回屋之後,她調息內力,粗粗試探過整座霈州城。可除了零星幾隻法力不高的小鬼外,就沒查到什麼高手。她不禁有些喪氣。前些日子的枚煙,就是這樣,而如今的桐江,亦是如此。可桐江不是枚煙,他幾乎是阿秀手把手帶出來的。如果在人世間,二人可以算得上半個師徒。

  當年,阿秀將他從鬼差手裡搶了過來,桐江便認定了她。那個時候,他在鬼界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明,只知道跟著阿秀。亦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所有相熟的老鬼遇到阿秀,都會嘲笑她多了個小尾巴,小跟班。

  這一跟,就是五百多年割捨不下的情分!

  最開始,阿秀處處維護著桐江和朝雲兄妹倆,生怕他倆吃虧,等過了一百來年,他二人堪堪成個平手,再後來,也不知從何時開始,阿秀居然開始打著桐江的名號在外面招搖,桐江知道後,只嗤笑她懶的要命……

  現在,他比她強太多,他的力量,足以令她魂飛魄散。阿秀怎麼能不沮喪?可一想到昨日他仗著一身修為,硬是替自己化解了戾氣的迷心之危,阿秀不免又有些擔憂。鬼界的戾氣,皆是獨門獨法,尤其阿秀這種千年厲鬼,霸道兇悍至極,對方若強行吸取,與自身的煞氣共存不了,那便只會徒增危險,最糟糕的情形,就是神形俱滅。

  雨點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夜,她坐立難安了一整夜。天邊微亮,細雨將停,那些驛丞還在呵欠連天,阿秀就出了門。

  她循著昨夜蹤跡而去。可那條長街上,除了偶爾有個走街串巷叫賣的小販,空空蕩蕩、冷冷清清一片,到了與桐江碰面的深巷,更是連個鬼影都沒有。天大地大,何處尋他?

  望著昨夜他們對面而立之處,阿秀心上隱隱泛起一些難受之意。桐江和朝雲,在她心裡,是能與阿牛比肩的兩個存在。他們一起度過了五百多年,吵吵鬧鬧不少,可從不會像昨夜那麼生分,那麼疏遠。

  何況現在,她承了他一個極大的情,卻無從還起。阿秀越想,越過意不去。她靜靜立了半晌,心裡打定主意,緩緩催動起體內殘存的那道戾氣。

  這樣的主動為之,是這些日子的第一次,亦是三百年來的頭一回。如果明英在此,只會罵阿秀蠢。可她沒法子,她要找到桐江,只有執意冒險。一個厲鬼體內的煞氣,同根同源,無論被誰吸去,無論相隔多遠,都會有所感應。

  阿秀面色鎮定,她一手捏了個清淨訣,以防自己失心入魔,另一手緊緊握傘,暗自運氣。那道被壓制許久的戾氣,此刻像是打開個缺口,全都活了過來,爭先奔涌而出,淡淡縈繞在阿秀周圍,她的周身立刻顯出青芒。

  阿秀不敢大意,她小心翼翼地,正欲繼續往外催動,陡然之間,情形急轉直下,那些攀附在她周身的戾氣翻湧,波雲詭譎,試圖強行衝破她意念的控制,似要往某一處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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