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謝一一又喝了好幾杯,如此一來,她就覺得有些餓了。正要點些吃食,她忽然想到什麼,為難地看著面前兩人,問道:「明英,阿秀,你們還是……不吃東西麼?還在辟穀?」

  話音剛落,阿秀與明英對視一眼,尷尬稱是。

  原來,這一路同行,他二人最大的不便,就是吃。謝一一是個凡人,一日三餐,都是要吃的。而他倆,一個是鬼,空有檀木之軀,一個是琥珀,幻化成人形,怎麼吃?所以,他倆便撒了個謊,佯稱在辟穀修行,不能進食。謝一一曾聽聞過辟穀一法,她心性單純,就信了明英二人的胡謅之言。

  謝一一也就不再客氣,她莞爾一笑,要了一大碗湯麵,埋頭吃起來。

  她是真餓了,難得吃起面來哧溜哧溜的響。落在阿秀耳中,亦覺得那碗面格外的美味。

  阿秀怔怔看著自己面前的那盞茶,這是明英擺在她跟前,裝樣子用的,此時早沒了熱氣,只剩一汪死水。她鬼使神差般地端起那盞茶,放在鼻尖下深嗅,卻聞不到任何的氣息。剛才那位老闆可是將這茶說得天花亂墜,什麼茶香芬芳,入口清甜之類的。可這一切,對她而言,有什麼意義呢?

  阿秀有些酸楚,苦苦一笑,她將那盞茶遞到唇邊,猶豫之間,正要嘗試著微抿一口。她那空蕩已久的胸膛之處,怦怦地,有什麼東西跳了兩下,如雷,如鼓。那一瞬間,一陣清爽茶香撲面而來,宛如久遠記憶中的一汩甘泉。

  阿秀一怔,她茫然抬起頭。

  一輛有些眼熟的馬車停在茶寮旁邊,有位年輕公子撩起車簾,探身而出。月白色長衫和黑緞皂靴,皎潔無暇,襯得人猶如出塵上仙。阿秀看得移不開眼了。

  這副打扮之人,正是前去省里要銀子的顧懷豐。他四下環顧,目光擦過臨街的三人時,並未多做停留。只有其中一位莫名站起身時,他的目光才重新掃了過去。

  見是個齊眉粉裙的姑娘,顧懷豐不敢再多看,他提步正欲走向一旁,就聽那人道:「顧大人,我是阿秀。」

  作者有話要說:

  ☆、茶寮

  這道聲音略顯急促,顧懷豐一怔之下,頓住了身形。他循著聲,重新打量過去。就見一位年輕姑娘,穿一襲粉色,亭亭玉立,像一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其實,阿秀已經後悔了。方才,她是被胸膛的異樣沖昏了頭,無端端做出這麼一件傻事。待察覺那人目光探尋過來,阿秀十指絞在一處,一想到他常掛在嘴邊的「姑娘請自重」,便又有些羞憤。

  如果現在地上有個洞,她估計早就鑽進去了。可惜,這具寒涼如冰的身體,沒有熱血汩汩,也根本不會出現什麼面紅耳赤的害羞之意。所以此刻,阿秀的臉上格外淡定鎮靜,只有一雙閃爍不定的雙眸,出賣了她內心的無措和尷尬。

  顧懷豐不敢多做端詳,他粗粗掃了一眼,也認出她來。鵝蛋臉,齊眉穗兒,遠山眉,面色有些白的過分。這女子,正是前些日子,在破廟偶遇過的那位阿秀姑娘。

  想到那個雨夜,他沒來由的心念一動,忍不住細細深嗅。

  果然,在茶香,面香,還有男人汗味、牲畜膻味夾雜的諸多味道之中,一縷幽幽檀香,很淺很淺,卻讓他這些日子疲憊萎頓的精神,為之一振。

  顧懷豐微微一笑,雙手作了個揖,道:「阿秀姑娘,懷豐有禮了。」說罷,他也不再多言其他,秉著男女之禮,徑直走到另外一邊,背對著他們坐下,與阿秀之間還隔了好幾個桌子。

  反倒是王二,他來來回回張羅,直到點完清茶淡飯,才過來與阿秀寒暄幾句。顧懷豐聽了,一陣不悅,還知不知道避嫌?

  也許是青天白日,王二覺得阿秀身上的魅惑之意,比之那一夜,少了許多,唯獨她說話的聲音,輕飄飄的,還是虛無的很。他忍不住想要打冷顫。

  話里話外,阿秀得知他們這是剛從安州出來,又要急匆匆趕去霈州。她心下略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甘。這一路千辛萬苦,好容易遇到想找之人,還未來得及辨認清楚他的身份,就又要擦肩而過了?

  阿秀偷偷瞥了一眼月白長衫那人。他背端得筆挺,一手執筷,一手撩袖,一舉一動之間,都是大家公子的做派,哪怕是普通的咀嚼吞咽,也透著一股桀驁和斯文。

  這,是那個阿牛嗎?

  阿秀心思滿腹。她坐下來,正在努力思索辨認之法,忽然,腦門吃了一記爆栗,她連忙捂住。明英在旁擠眉弄眼,阿秀不由氣道:「你怎麼又作弄我?」可因為忌憚有旁人在,她聲音壓得極低,連帶著原本的氣勢都弱了許多。

  明英嘿嘿一笑,湊到她耳邊,努努嘴,悄聲問:「這人……可就是你心心念念要找的那位?」

  「我不知道。」阿秀低垂下頭,有些無能為力。到底該怎麼樣,才能確認,他究竟是不是那個人呢?她正暗自糾結之際,明英拍了拍她的肩頭。阿秀抬頭,難得見明英臉色凝重,不懂是何深意。

  「師妹,這些年,你遇到過幾回這樣的境況?有端倪,總好過無頭蒼蠅亂撞吧。」

  因為顧及還有謝一一在旁邊,所以,明英這句話,說的點到為止,但阿秀還是聽的明白。

  為了能夠找到阿牛,她固執地在世間遊蕩千年。可這千百年的歲月里,她何嘗遇到,像現在這樣接近真相的時候?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