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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羈押之處出來,因為剛下過雨的緣故,空氣格外清新濕潤,長青深嗅一口,只覺得神清氣爽,不免心情也好。

  夜幕深深,他坐在龍輦上四下眺望,除了宮牆,還是宮牆,辨不清方向和來路,很是茫然又孤寂,他忽然很想見到文墨,見到了她,便見到了家。

  長青吩咐道:「去咸安宮吧。」今天文墨累了一天,被他早早打發回去歇著,倒不知她現在可曾睡下。

  文墨自然沒睡,這樣驚心動魄的一日,她能夠親眼見到,實在是心駭。當聽聞內侍唱喏「皇上駕到」,她便迎了出去,腳步匆忙,身影焦急,待見到了那人,也不顧還有其餘內侍在,便將他緊緊擁住。

  長青一滯,復又眉開眼笑,他伸手環住她,寬慰道:「讓你擔心了。」

  蒼茫天地間,能與相愛相知相守之人相擁,何其幸也!

  咸安宮東暖閣內,軟榻的案上是幾盤果碟和兩隻高挑紅燭,長青隨手捻起顆紅彤彤的荔枝剝起來,他病了好幾個年頭,連帶著瓜果都吃得少了,但今天心情大好,所以特例破戒一回。

  文墨擺手屏退眾人,她接過那顆荔枝,三下五除二剝好了,遞到他嘴巴跟前。

  白嫩的荔枝肉托著鮮紅蔻丹上,頗為誘人,長青喉頭微動,再看著眼前這人,很是不解,又有些受寵若驚,因為以往只有他替她剝東西的分。

  文墨似明白他的疑惑,此時不禁抿唇淺笑:「長青,今天我伺候你。」

  自從皇帝病後,文墨才幡然醒悟,其實在生活點滴之中,他為她做的,永遠比她為他做的多。

  比如兩人都愛吃青梅杏脯這些小玩意,長青從不會和她爭搶,又比如他送過她好些東西,可她只送過一副祝壽小令給他,還是長青求來的,再比如在最隱秘的春閨之中,他總是萬般呵護,可她若是累了,倦了,便將他一腳踹下去……

  文墨暗自下定決心,待此事了了,她必然要好生對他,改掉自己固執又彆扭的倔脾氣,兩人快快活活地過完一生。

  長青瞬間誤解了她的意思,他的目光捉住文墨的眼睛,張口含進那枚荔枝,薄唇又在她的指尖親昵地蹭了蹭,戲謔道:「朕准了。」

  他起身,緩緩抬起雙臂,寬大的袖袍落在身體兩側,像是鳥兒的羽翼,被風一吹,呼呼作響,而他整個人似要振翅高飛一般。

  文墨款步上前,目光溫婉,面含微笑,待到了近處,長青低頭看她,忽然就想到第一回在金州遇到她時的情景。

  那時文墨身量長挑,著一身白底黃花褙子,水綠色百褶裙,手裡多了把團扇,和今日其實差不離,可那時,誰會猜到現在呢?

  他不知自己竟會記得如此清楚,心底一熱,便落了個吻在她頭頂,淡淡清香襲來,長青的心情就更為愉悅了。

  文墨替他一一解開盤扣,除下外衫,只剩明黃中衣,又抬手摘下他髮髻上的那柄玉簪,隨之動作,黑髮散落而下,混在風中,很是飄逸出塵。

  她怔怔不動了,上下仔細端詳了會,才掩面哧哧笑道:「長青,你真好看。」這回是由衷的誇讚。

  長青哼了一聲,很是不屑,屈指點了點她的腦門,沒有接話,只走向了床榻邊,坐定後,又拍了拍旁邊的空處,示意她過來。

  這兩年光景,長青身子不大好,文墨體貼著他,兩人並沒有怎麼歡愛,如今陡然如此,文墨倒是一怔,她正要張口勸誡,長青便不耐煩了:「自今日事成後,朕發覺身子又好了許多,不許說胡話挑毛病!」

  文墨被他的話一堵,就沒了下文,她笑著上前:「好好好,陛下萬壽無疆,洪福齊天呢。」

  待還有一步之遙時,文墨卻不再上前了,她的面容隱在暈黃的燭火之中,長青看不甚明白。

  兩人一立一坐,怔怔凝視著對方,他二人對對方的身體早已了如指掌,可這一回,有股不一樣的情緒在涌動,好像是劫後重生,又好像是生死相契。

  文墨低身匍匐在長青跟前,長青忙伸手去扶她,嗔怪道:「做什麼呢,你身子不好,怎受得了這樣的涼?」

  文墨搖頭,堅決道:「你別動,安心坐著,這回,我真得伺候你。」 燭火躍動,在她雙頰描上了層淺淺的紅霞,而眸子裡閃爍著流光,讓人目眩神迷。

  她背信棄義愛上了這個男人,她不知不覺臣服於這個男人,所以,到了現在,她心甘情願如此。

  她這一世都是他的了!

  長青闔上眼眸,只覺得自己從未如此快活過,他雖坐擁這天下,卻一直擔心受怕,數來數去,他真正擁有的,只有這個女人。

  這一世,有文墨陪著,吵吵鬧鬧二十餘年,他已很是慶幸,自己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那一波又一波的熱浪襲來,長青復又睜開雙眸,迷離間,他撫上那人的雙頰,摩挲之中,情不自禁喟嘆道:「文墨,我真真是愛煞了你。」

  赤~裸又滾燙的情話熨帖著文墨的心,她眼梢含了些淚珠,被長青指尖觸碰到,他便彎腰將她抱了起來,跨坐在自己身上。

  兩人對視著,相擁著,唇舌糾纏,身體緊依,滿室皆是曼妙輕音,聽得能讓人羞紅了臉。

  到了至情之處,正巧開著的南窗下吹來一陣涼風,文墨偏頭,透過窗欄,看見這一夜的星月明朗濯濯,她喃喃道:「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長伴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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