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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須臾之間,長青來不及多想,回身抱住文墨,這一刀硬生生地砍在他後背上,他腳下趔趄,就往旁邊栽了過去。

  兩人連滾帶摔,翻到一處,文墨在下,長青壓在她身上,身後那人又不死心地提刀上前,狠狠再補了一記,還是砍在上頭那人的後背上,深了幾分,皮開肉綻。

  長青悶哼一聲,眉頭微微皺起,嘴角就不受控地滴下血來,正好落在身下之人的臉上、衣襟上。

  他眼皮沉重,意識渙散,再看底下那人,正一臉的驚恐。長青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促狹地眨眨眼,張口不知說了句什麼,聲音落得很輕,只有他二人能聽得清楚,然後就疲倦地闔上了眸子。

  那二人湊到一處,一腳就將長青踢開,舉刀又要落下之時,底下那個女人撲了過去,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整個山凹都迴蕩起尖嘯。

  風聲,刀劍聲,哀嚎聲,一點點在其中響起,像是個煉獄。

  她只怔怔守著那人,緊握著他的手,然後,看著血一點點將地上染紅。

  文墨忽然想知道,她命懸一線之時,他是什麼樣的心情?他說,這是他欠她的債!

  ……

  長青迷迷糊糊有意識時,只覺得後背火辣辣的疼,他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一聲,方睜開眼眸,很黑,只有一旁露出些微光亮。

  他循著光看過去,就發現自己處在間陋室,除了身下的這張床,就只有把殘破的凳子,還有半截殘燭,而床榻邊還趴著個人,頭頂上一枚簪子,在燭火下泛出淺淺的螢光,這讓他心情很舒暢。

  長青剛剛咧嘴發笑,背上的疼又傳了過來,他轉而「嘶」地一聲呻~吟,榻邊趴著的那人就醒了。

  文墨見他這樣,急忙起身去外頭找人,動作快得長青根本來不及喚住她,不一時,這次隨行的人都進來,將這屋子擠得是滿滿當當。

  趙垂丹先替皇帝檢查傷勢,又擦了擦汗:「皇上,這回的刀傷深可見骨,務必要好生養著,這兒雖簡陋,但也是個好容易找到的地方,還請皇上多休息幾日。」

  他又提了些需要注意之處,如不能太顛簸,不能多動彈之類的話,隨行的兩個內侍一一記下。

  長青擺手,打斷他的話,又問:「那二人什麼底細,可留下活口查明白了?朕可不能白挨兩刀,這些混帳!」眾人難得聽皇帝出言不遜,此刻皆是面面相覷。

  謝塵非應道:「啟稟聖上,留了一個活口,據交代,正是當年被嚴宏鎮壓的流民,他們人數不少,逃竄至雲溪邊境上,仗著這兒地勢險峻,就當起一方的山太王,專做些劫財害命的勾當。今兒個,恰好被皇上給撞上了。」

  長青冷哼,不想背上又是一陣巨痛,他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滴,啐道:「這幫無用的東西!湘桐,你持朕的金令速去找雲溪總督。」

  一品帶刀侍衛魯湘桐這回亦跟隨聖駕出京,此時他領了命,退到一旁。

  一句說完,長青停下歇了好半晌,繼而吩咐:「切記莫要傷人性命,將他們都留著,待朕一一算帳,速去速回,朕在這兒等著。」

  這話他說得是咬牙切齒,西南的流民之亂當年就有起因,若是從頭捋起,只怕又是些巨浪。

  待交代好這些,長青只覺得累得虛脫,他將眾人屏退,方重重喘了口氣,真是要命,好痛!

  房裡還剩兩個內侍,長青閉上眼,忽的又睜開,一臉嫌棄:「讓皇后進來,你們都出去,沒朕的吩咐不許進來。」兩個內侍喏喏應下,不一會,文墨就來了。

  可她立在稍遠些的地方,燭火下,面目有些模糊,長青此時只能趴著,他勉強撐起身子,拍了拍榻邊:「過來坐吧,太遠了,我說話吃力。」

  文墨沒有反駁,只是安靜地過來坐下,長青一把捉住她的手,狐疑道:「墨兒,你是不是都記得了?」

  他昏迷之際,聽到了有人一聲長嘯,正是喚得「長青」二字。

  文墨眼眸低垂,她看著二人交握的雙手,點點頭,終於開口道:「臣妾多謝聖上救命之恩。」一派公事公辦的態度。

  長青作勢捏了捏她的手,低嘆一聲:「還不如一直傻著好呢,至少沒這麼生分。」

  文墨張了張口,正欲說些什麼,長青忙讓她打住,軟語哀求道:「難得我們出宮,別總是置氣,好麼?你就是要打要罰,我好了之後,任你處置。只盼你別總是尖酸刻薄地挖苦我,就阿彌陀佛了,我可拿你沒辦法。」

  文墨被他逗樂了,將剛剛要說得話都咽了回去,又看著他臉上掛下的汗珠,心底生出些繾綣,柔聲問道:「很疼,是不是?」

  聲音糯軟,長青很受用,他哧哧地笑:「有你這句話,就不疼了。」

  兩人靜靜坐了會,長青忽然想到件事,又抬頭問道:「那人先前砸了你一下,背上如何了?」不提還好,被他這麼一說,文墨後背就有些痛了,但仍是搖頭說沒事。

  長青自然不信,忙喚了趙垂丹進來,正欲讓他替文墨瞧瞧,忽然又改口,只讓他送些擦傷藥進來,繼而道:「墨兒,你脫了,還是我替你瞧瞧。」

  文墨哪裡肯依,她看了看門外,再看看床上那人,滿面通紅,支支吾吾地說自己來就好,長青一樂,取笑道:「沒我的令,他們不會進來的。你是我的妻,還怕我看不成?」

  陋室里,那半截殘燭忽閃,昏昏沉沉,而那扇破窗,漏著風,也透進暗沉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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