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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

  要說得那些話,此刻已盡在舌尖,可長青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他一揮袖袍,黑衣翻飛,顯出王者的霸氣:「因為堂堂大周,何須一個女子拋頭露面,傳到他國,豈不淪成笑談,說朕無能?!你和妙陽都不用嫁,朕且看他們能如何。」

  聽了這話,文墨一直緊繃的心,到此時終於鬆了口氣,她嘴角上翹,眉眼彎彎似柳葉,又似新月,格外的美,看得長青有一絲恍惚,他只要一伸手,就能將她拉入懷中。

  他的手在微微顫動,心念還在掙扎,就見文墨正色跪下,道:「陛下如此雄才偉略,是大周子民之福,民女亦深感傾佩,只恨不得是個男兒身,能為國盡忠……」巴拉巴拉,將她能想到的溜須拍馬之詞,通通堆砌出來。

  長青無奈,他再去扶她,雙手碰到她的手肘處,只覺得滾燙又灼熱,他不自在地說道:「起來吧,以後在朕面前都別跪了,莫再受寒。」

  文墨又謝了恩,才站起來,喜笑顏開,哪兒知道面前這人的複雜心思。

  長青難得見她在自己面前笑得如此開懷,想到自己的一番心意訴諸無門,心裡又有了些苦澀,他擺擺手:「你退下吧。」

  正說著,又一道驚雷劈下,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天色頓時擦黑,瓢潑大的雨緊趕著就澆了起來,打在廊檐上噼里啪啦,風吹得窗欞吱吱作響。

  文墨一驚,這天變得未免也太快了些吧,她探出窗外,正門前那個小太監已跑得不見人影,這天與地,只剩一道水幕。

  如今皇帝讓她退,莫非要直接退出去淋雨?

  她回過頭,滿臉尷尬:「陛下,八月里的雨說下說下,民女沒帶雨具,能否讓人送我一送,我家車還停在安福門外。」

  長青心底有些快意,看著窗前那抹身影,纖瘦單薄,他亦走上前,窗邊陣陣爽利夏風,吹得人格外暢快,他道:「這雨來得及去得也快,你且坐會,待停了再走亦不遲。」話里那股愉悅是掩都掩不住了。

  兩人憑窗而立,一時都沒再說話,只看著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

  長青偏過頭看向文墨,他忽然覺得,這蒼茫天地間,好像只剩下他們二人。這個認知,讓他很歡喜,長青抿起唇,微微一笑,最是明亮。

  第 38 章

  翌日,皇帝下旨,言妙陽公主年幼,暫不適合婚嫁,但為顯大周之誠心,此次特命禮親王孝瑜與來使一併回西姜,看望外祖,承歡膝下,以盡孝道,來年再歸京。

  禮親王孝瑜,其母妃正是姜皇之女百合公主,景祐二年的他,將將七歲,還是個孩兒。

  西姜眾人憤憤,有些聽完旨意,就吵著要離殿,唯獨使節丁叔平不動聲色。

  大周明面上拒絕太子求親,確實駁了他們面子,但又給送來個皇子,相較之下,西姜也不虧。

  叔平施施然領旨謝恩。

  九月初,西姜來使一行回朝,因這次有禮親王同行,皇帝鑾駕親至金光門相送,以示聖恩。

  天子禮輿氣派非凡,圓蓋方座,穹蓋以玉飾,四周垂龍紋明黃緞幨帷,蟠龍座在中間,座底繪祥雲,座周環金雲龍立柱,輿內亦鋪黃緞,共十六人抬。

  金春大街上,早立著許多圍觀百姓,只不過有禁軍把守,百姓雖紛紛側目,踮腳張望,但亦不敢大聲喧譁,待天子至,皆跪地,山呼萬歲,聲音震天。

  早有人撩開幨帷,長青踏出禮輿,睥睨四下,此刻眾人皆跪地叩拜,唯獨他一人,站在這天地之間,秋風襲來,說不出的蕭索之意。

  他緩步上前,伸手虛扶起孝瑜:「諸位平身。」說罷,又是一陣山呼萬歲。

  孝瑜起身,眸子一派安定,長青見了,抿唇微笑道:「皇弟,朕盼你早歸。」

  長青今日做足了全套,才復又坐上禮輿,浩浩蕩蕩起駕回宮去,而圍著的百姓,待禮輿進了承天門,這下才四下散了。

  荷香亦在其中,不過,她是受小姐所託,來找那日過府的將軍,交託一封書信。

  季堂拿到信時,已是十月了,那天,金州城裡,亦落下了這年第一場雪。

  他剛練完劍,張伯替他披上大氅,又說:「邵源來了府里,如今正在書房裡頭候著。」季堂點點頭,喝了口熱茶,方踱步去書房。

  隨調兵符一道呈上的,還有文墨的信箋,季堂斜臥在軟榻之上,展信而念。

  文墨在信中絮絮叨叨地寫了許多關於自己之事,只說自己很好,又問他可好,來福可好,季堂看了,不禁微微一笑。

  似與主人心靈相通,來福此時竄到軟榻之上,窩在季堂懷中,喵喵直叫。季堂伸手安撫了一把,來福在他手心裡來回蹭了蹭,異常安心。

  「季堂,十一月十一日,臨夏及笄,當年之約不敢忘,願君如磐石,妾當如蒲葦,此生你我二人,雖不能結為夫妻,我亦自比龐家婦,只盼君能早日平安東歸,切莫再為臨夏冒險行事。」

  字字如泣如訴,皆是她的點點赤誠之心,季堂饒是錚錚男兒,此刻,亦濕了眼眶,他何德何能,能讓她將這顆重情重義之心,這樣沒有未來的,託付給自己!

  季堂翻坐起來,看著外面鵝毛大雪,讓人再喚邵源進府。

  十一月十一日,乃文墨生期,恰逢十五及笄,算是女兒的一個大日子,文氏夫婦請了些親朋好友前來賀上一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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