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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篷船慢慢悠悠繞了一圈,終於停在岸邊。路遙心情大好,於是多付了許多錢。搖船的女人道了謝,又笑著問:「已經很晚了,二位需要住宿嗎?我家是家庭旅店,很乾淨,還有明清樣式的雕花大床……」路遙一口拒絕只說要走,女人又道:「先生,已經下雪了,天黑路滑,只怕路不好走也不安全……」

  這話算是說到路遙擔憂的心坎里,他抬手看表還在盤算,身旁的簡單被搖了一路,此時酒意上頭已經徹底醉了,她分不清東南西北,直接笑眯眯地點頭說好。女人大喜,忙領著他們過去。路遙滿頭黑線。

  這是一家簡樸的臨河民居,並不大,樓上樓下統共三間房,勝在妥帖和乾淨。如今是旅遊的淡季,只有路遙和簡單兩個客人,女人將他們帶到了樓上。

  房裡的家具物什都是明清樣式,而一張雕花大床占了很大的地方,紅彤彤的,顯得曖昧又旖旎。路遙不大自在,他撇過臉,有些尷尬。按著路遙一向挑剔的高標準,這兒的一切都入不了路公子的法眼,可簡單似乎很喜歡,她東摸摸西摸摸,已經醉了,居然還不忘掏出背包里的單反拍照。路遙徹底敗給她了,客棧老闆還在一旁等著回話,他只得點點頭,又問去哪兒能買東西——只因他今天什麼都沒帶。

  將背包放好,路遙出門去大採購。他又不放心醉酒的簡單一人留在屋裡,腳步不由得都快了許多。路遙嘆氣,他深深感慨自己現在就是個愛操心的老媽子。

  如何從一個翩翩佳公子墮落成老媽子,這是個值得研究的問題!

  等路遙急匆匆買了一大堆東西回來,簡單已經歪在梨木座椅上睡著了。醉成這樣,她居然還沒忘洗漱,劉海濡濕了貼在額間,看著像個玩累了的小丫頭。路遙又嘆了一聲,將她抱到床裡面,又不能隨意替別人脫衣服,只能胡亂給簡單蓋好被子。

  他洗了個澡出來,穿著湊合買的小了一大截的睡衣睡褲,順手撣了撣發間的水珠,只覺得分外狼狽。待走到床邊,看著裡面那個酣睡的女人身影,路遙無奈笑了。擦完頭髮,他關上燈,睡到了外頭半邊……

  簡單是被電話吵醒的。鈴聲大躁很是心煩,她睡得迷迷糊糊,於是閉著眼習慣性在枕頭旁摸索。摸來摸去,什麼都沒摸到,反而身後響起了說話聲,輕輕地「餵」了一句,壓得極低,又帶著些男人將醒未醒時特有的呢喃。好似晴空霹靂,簡單瞬間渾身僵硬住,只剩大腦能夠運轉。等反應過來說話的人是路遙時,她的臉色就發白了。

  簡單慢慢睜開眼。

  她是面朝里睡得。面前是幾根紅木的圍欄,雕著精緻的梅蘭竹菊紋樣,圍欄後是白色的牆壁。簡單一時怔忪,根本想不起自己置身何處。她使勁回憶,但腦中昏沉沉的,只留下宿醉的余痛。最後,簡單好不容易記起自己乘了烏篷船,可再之後的事情,卻又一概忘了,難道——酒後亂性?

  這個念頭一起,簡單打了個冷顫。身後那人悉悉索索爬起來,趿著鞋似乎走遠了些,她這才打量起自己。等發現連外套都沒脫時,簡單狠狠鬆了口氣。

  房內格外安靜,都能聽到窗外汩汩的流水聲,所以,饒是路遙的聲音並不高,還是有些字眼蹦入了耳中。簡單的臉色不禁又白了一分。

  電話依舊是程昱打過來,幸災樂禍道:「嗨,路遙,猜我剛剛候機時遇見了誰?」

  路遙不說話。

  那邊自言自語:「看在咱們多年發小的面上,我可是登機前給你通個風報個信,免得哪天你們在國內突然見了面,沒個心理準備,多尷尬啊,再說人家可是帶著孩子呢……」

  路遙皺眉:「以後少拿這事兒開玩笑,那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你怎麼這麼肯定啊?」程昱好奇了。

  路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壓低聲道:「這事兒,你跟我誰更清楚?以後少幸災樂禍了啊,你這次回來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呦,難得見你這么正兒八經,看來是有新歡的節奏啊……」那邊呀了一聲,「回來再說,廣播通知我登機了……」

  南窗半掩,路遙靜靜站在窗下。窗外是流淌著的河水,河水中央閃著和煦的碎金。有些感情註定像流水一樣,經過了,沒抓住,就永遠沒了,再也找不回來,而那些碎金就是他與她一起留下的最美的回憶。

  世間哪兒那麼多的吶?

  路遙默默嘆氣,他和向晚就是這樣。這個女人是把火,曾經點燃過青蔥年少的他的所有激情,他曾經是那麼瘋狂的愛過她,迷戀她,所有人都知道。可到頭來,他們分了手,向晚留在國外嫁人,而他則孤身一人回了國。這段感情已經過去這麼久,孰是孰非,再也沒法評述,只是後來的歲月中,路遙一直很感謝向晚,感謝她曾經給他帶來的所有悸動,感謝她曾經給他帶來的所有溫暖,感謝她令他不那麼孤單。

  整理完突如其來的情緒,路遙回過身時,簡單已經倚坐起來靜靜看著他,神思有些恍惚。

  他笑了笑,剛要說話,簡單問道:「路公子,哪個老情人懷了你的孩子,大過年的,帶著孩子尋親來了?」她話里話外有些咄咄逼人,帶著些記者的敏感和特質。

  路遙笑了,「你不去當編劇真是可惜了!」

  簡單哼了一聲,繼續說:「騙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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