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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衡彎腰撿起那枚香爐蓋子,放到身側的案桌上。他也不說話,抿著一張薄唇,雙手撣了撣寬袖衣擺各處落到的沉灰,又朝太后見了個禮,畢恭畢敬道:「母后還請好生歇著,彆氣壞身子,朕先下去了。」

  見皇帝這樣,太后終於忍無可忍,啜泣道:「初苗,你這是要逼死哀家呀!」

  太后根本沒料到皇帝的動作會這麼快,她一直以為有迴旋的餘地,最起碼也能挨過這一年,熟料……她是完完全全沒想到自己親生兒子的心會這麼很,下手又快又狠,一丁點情面都不講!在張氏的印象里,皇帝依舊是那個小小年紀繞在她膝頭的初苗,是遇見難事就會和她商量的小子。皇帝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心狠?她居然一絲一毫都沒有留意!

  「母后,此罪當誅九族,朕已是格外開恩了。」 皇帝淡漠道。

  「初苗,你明明就知道你舅舅根本沒那個膽子,他不過是想嚇唬嚇唬你罷了,後面那起真正的刺殺並不是他做的,你怎會不清楚?!」太后抹著淚據理力爭。她今日再也不能讓了,一讓就真的要天人相隔,而且,他們張氏所有的美夢都要破滅!

  秋衡嘆氣:「母后,朕清楚的很。只可惜,哪怕是想嚇唬朕,也罪當致死。誰知道他除了嚇唬之外,還有沒有存其他的心思?母后你能擔保?……還記得當年母后回家省親,朕一時貪玩便陪你一道回去。」說到這兒,他頓住了,眉心微蹙,一雙漂亮的長眸怔怔地,望向某個虛空之地,好似陷入一種不悅的回憶之中。

  眼眸微轉,秋衡望向太后,緩緩道:「母后,當日朕在張府遇到此生頭一回的行刺,若不是如妹妹替朕擋去那一劫,朕這條命十數年前就沒了!當年朕年紀小並不懂事,母后你為維護張家的身家性命,為了不讓父皇治他們保護不周的罪,居然做主將此事隱瞞了下去!如今,還要重蹈覆轍麼?朕這個兒子就比不上你娘家的榮華富貴?」

  這便是開始翻當年的舊帳了!

  太后臉色刷的慘白,她不敢相信皇帝居然會記仇,而且,一記就是這麼多年!

  當年,那個小小的身子撲到她懷裡,小臉皺在一處,滿眼含淚,軟軟的身子瑟瑟發抖,無助又可憐。這個情景她永遠不敢忘。當時張氏擁著還是太子的秋衡心裡確實後怕,若出事了,該怎麼辦?但那個時候,她更害怕府里眾人會因此而遭殃!所以,張氏哄年幼的秋衡說那是有人故意和他鬧著玩,讓他答應不告訴父皇……

  人大概都是自私的。張氏為了能在後宮有立足之地,就需要仰仗娘家的勢力,若是娘家失勢了,那她還有什麼?

  現在,依舊如此!

  只聽皇帝繼續道:「還有,舅舅他聯合郭旭擄走皇后,這又是一樁大不敬!皇后回宮沒有說實情,胡謅說什麼有賊人擄她來要挾朕,不過是為了保全張府的面子。母后,朕自問滿門抄斬的旨意沒有錯……」

  太后心涼至極點,此刻聽見齊梓玉的名號,她控制不住地冷笑:「哼,皇帝,你當皇后不說實情是為了保全張府面子?她是在保全自己!」

  皇帝眉間蹙得更緊了,「母后此話何解?」

  太后嗤笑:「初苗,既然你知道你舅舅派人擄走皇后是想殺她,那你知不知道,她能夠全須全尾地活下來,又是因為什麼?你不好奇,那段日子她和誰在一起,又和誰朝夕相處?」

  「和誰?」皇帝臉色凝重許多。

  「她和柳必謙的二小子在一起。兩人朝夕相處早就暗生情愫了,偏偏你還被蒙在鼓裡,跟個傻子似的!這種家醜哀家原本不想再提,因為你被她迷得死死的,提了你也是不會相信。可今日既然說到了這兒,哀家便真要好好說給你聽一聽了!」

  ——先前陳三聽見柳松言回京,在外頭又找了三四天,才喜滋滋到太后跟前邀功,「太后,奴才親眼見著那小子回了柳府。」太后欣喜,讓陳三去探口風。陳三去柳府拜訪了好幾次,柳松言都是避而不見,見了面也什麼都不說。軟的不行,那只能來硬的了!陳三用府里一干人的性命相威脅,柳松言才勉強將他和皇后之間的事情說了出來。太后聽過之後,正愁沒處對皇帝挑明呢,現在正好,反正他們張家人活不了了,齊柳兩家也別想好過!

  薄唇緊抿,一臉肅然,秋衡望著太后,過了半晌,才半信半疑道:「可有證據?」

  張氏雖然沒來得及查證,可主觀上已經相信了這個事,畢竟如兒和柳松言都是這麼說的。她肯定道:「哀家沒有旁的證據,陛下將柳家二小子召進宮問清楚,不就真相大白了?你盡可以看看,被你寵到手心裡的究竟是什麼人,又藏了什麼心思!據柳家那小子說他們都有過肌膚之親了,你看看,齊梓玉還能做皇后麼?」

  「肌膚之親?」秋衡忍不住脫口而出。他藏在袖中的雙手攥了攥,骨節分明,青筋暴起。

  太后嘆氣:「等他們來了,你自己好好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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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安宮裡,一個小太監跪在地上,兩手輪流抹額上掛下的汗,氣喘吁吁道:「皇后娘娘,求您快去雅韻齋瞧瞧吧,太后老祖宗和陛下小祖宗吵起來了!」

  「哦,怎麼回事?」

  今天皇帝剛下旨要張府滿門抄斬,他們定然是為這件事鬧不痛快,梓玉才不願意攙和此事呢,所以她現在故意東問西問,消磨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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