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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守福,帶人去搜一下詩翠的房。」她一邊吩咐,一邊憂心忡忡地回了明間。

  明間內,眾人正一個一個地被宮正司司人盤問。結果問了一圈,毫無收穫。留在院子裡的宮女和太監紛紛表示當時颳風下雨他們避在一個屋子裡吃點心,詩翠也在,後來小璐子來找她,說有要事,詩翠跟著他出去之後就沒再回來。他們什麼動靜都沒聽見,更沒看見什麼可疑之人。

  梓玉看向哭得死去活來的嫻妃,很自然地問道:「小璐子是誰?」

  嫻妃抹著淚,抽抽搭搭答道:「皇后,小璐子是臣妾身邊的一個小太監……」

  「那他人呢?」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知道小璐子去了哪兒。

  見嫻妃說一半留一半,吞吞吐吐的,梓玉疑竇叢生——鐵定沒什麼好事。她於是問:「小璐子在你身邊專司什麼?」

  小璐子是嫻妃的心腹之一,前一天還在嫻妃跟前保證說能夠托宮外的人弄到裴卿身上的那條絲絛,這下子證據確鑿,皇后怎麼都洗不清干係,豈料現在陡生變故,詩翠死了,小璐子失蹤了……想到這一處,嫻妃猛然一驚,隱隱約約抓到了什麼,可這些她萬萬不敢跟皇后說,說不定眼前這人就是那置他們於死地的幕後黑手!

  嫻妃支支吾吾,王守福剛好進來,湊到梓玉耳邊,聲音壓得極低,諂媚道:「娘娘,你想在詩翠房裡搜到什麼?」梓玉聞言,狠狠剜了他一眼。王守福訕訕一笑——得,自作多情了。梓玉雖不討厭誣陷人的小手段,可今天這事擺明了蹊蹺異常,自己還是明哲保身的好,別沾一身腥。何況,她的威信立在那兒,根本不急於一時。

  「嫻妃,你近來可曾與人結冤?」梓玉按例盤問。

  聞聽此言,嫻妃只覺心虛。她想,如果真是皇后殺人滅口,那自己定然也暴露了,性命堪憂啊,倒不如先撇清干係,待回宮後尋太后謀劃此事。嫻妃搖了搖頭,道:「臣妾向來與人為善,不曾與誰結怨。」

  這話一出,大家都想笑。

  梓玉只覺無聊,與其在這兒消磨時間,又問不出什麼東西來,還不如直接去找皇帝談一談。

  她到皇帝院子的時候,錢串兒正杵在明間正門前打盹。見皇后沒讓小太監通報就來了,他連忙拜道:「娘娘,你怎麼來了?」

  梓玉挑眉:「怎麼,本宮來不得?稀客?」

  錢串兒虛虛打了自己一個嘴巴,笑道:「娘娘,你別寒磣我了,奴才這就去稟告皇上。」梓玉攔下他,朝裡頭點了點下巴:「陛下在忙?」錢串兒搖頭否認:「娘娘,陛下今兒下午喝多了,又吹了風淋了雨受了涼,這會兒睡下了。」他邊說邊瞟皇后。

  這話正戳中梓玉心裡的柔軟,想到方才二人立在檐下避雨的情形,還有他斜斜支過來的傘,梓玉心下一軟,猶豫了會兒,終於拉下臉,關切道:「陛□子不適?請御醫了麼?」

  錢串兒搖頭,尷尬地往裡頭看了一眼:「德妃娘娘先前送陛下回來,還在裡頭呢……」

  「一起睡下了?」

  錢串兒憨笑:「這……奴才就不知道了。」

  梓玉低低「嗯」了一聲,讓他們都留在外頭,獨自一人往裡去。裡間與外頭隔著一方珠簾,風吹過的時候,叮叮咚咚作響。梓玉倚在靠牆一側,聽裡頭沒有動靜,才探出一隻手悄悄掀開帘子。她有些心虛,所以,抬起的那隻手微微顫抖。

  從梓玉這兒望過去,皇帝真睡下了,而德妃則側對著她立在妝檯前擰帕子……

  梓玉不覺鬆了一口氣,她默默看了一會兒,才掀開珠簾繼續往裡去。

  德妃聽見動靜,一回身看到皇后突然來了,忙俯身見禮。梓玉擺手道:「這些怎麼不交給奴才們做?」德妃悻悻笑了:「陛下醉了,身子有些不舒服,臣妾怕奴才們沒輕沒重的,所以才……」話里話外皆是擔憂。

  這話梓玉聽在耳中,不大自在,她忽然有點意識到自己這個正妻還真不如其他的小妾,難怪那人不願意搭理她,只願意在溫柔鄉待著!

  她生硬道:「放下吧。」

  德妃看著手裡的錦帕,又看著立在一旁的皇后,尷尬道:「臣妾告退。」說著,便匆匆退下了。

  ——他們兩個才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有皇后在,她那股子凌人的氣勢總讓別人有種低人一等的錯覺。

  梓玉獨自在裡屋,靜靜看著那個人,她還從未這樣安靜地端詳過他。

  睡著的那人臉皺在一塊兒,眉頭緊蹙,顯然很難受。許是剛剛德妃擦拭過的緣故,他的臉上還有些濕意,泛著水光,稍顯疲憊。梓玉坐在床邊,探手撫上他的額頭——有些熱。她嘆了一聲,起身也去擰了條帕子,直接蓋在他臉上……

  秋衡是被憋醒的。

  胸口悶悶的,根本喘不過氣,像是溺水一般,秋衡艱難地抬手抹了一把臉,才發現整張臉上蓋了個濕乎乎的東西。作為個天子,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有人要取他性命,「我還沒生兒子!後繼無人!」秋衡心裡一個哆嗦,忙扯開濕布,倏地睜開眼,正要勃然大怒,卻見梓玉坐在榻邊,手裡抄著一卷閒書,正埋頭看得津津有味……

  秋衡滿頭黑線,小心臟撲通撲通狂跳,有種死裡逃生的慶幸,又實在是哭笑不得——他的皇后到底會不會伺候人?

  他重重咳了一聲,梓玉這才回過神:「陛下,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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