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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皇帝緩緩起身,挑著眼往底下眾人巡睃過去,一臉的嫌棄。

  可也就這一眼而已,皇帝什麼話也沒交代,只往外頭去。待經過楚婕妤身邊時,秋衡定住身子,微微抬手一指,終於出聲道:「來人,賞楚氏黑藥一碗,再將二人拖出去仗斃——」他的聲音清寒又冷,宛如世間最最殘酷又無情的刀,讓人不自覺地害怕,連那些看熱鬧的都不禁縮了縮脖子。

  皇帝話音剛落,楚婕妤徹底癱軟在地,她連哭都哭不出來,只喃喃重複道:「陛下,我真的是冤枉的,我腹中真的是……」

  見皇帝寒著一張臉,她掙脫小太監的鉗制,又爬到梓玉跟前,道:「娘娘,求你……」

  梓玉心裡極亂,「陛下!」她嘆了一口氣,終喚住提步欲離開的皇帝,又起身道,「此事尚未查明,單憑眾人之言和一張……」她撿起被皇帝扔到案上的那紙信箋,匆匆掃了一眼,上頭是露骨的情話,無非你儂我儂之類的,「這樣子未免太過草率,有失公允,如果楚氏腹中真的是陛下……」

  秋衡微微偏過頭,睨了她一眼,又回過頭往外走——這人從來知道如何在眾人面前駁他這個皇帝的臉面!

  「皇后,你過來。」

  梓玉無奈,只能追了過去,前面那人走得很快,梓玉在後頭道:「陛下,若楚氏是冤枉的,她肚子裡那個可是你的……」她真是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焦慮。

  秋衡頓住身形,梓玉一個沒收穩步子,險些撞他背上,連他身上單薄的春衫都冒著絲絲冷意,梓玉往後避了避。

  秋衡回過身,垂著眼,低低望著那人,一字一頓道:「不管她是不是冤枉,只要與別的男人私下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就是該死。」

  梓玉愣了愣,她覺得這話似乎別有深意呢……可回過神來,她又覺得皇帝實在殘酷,單憑這樣一個荒誕的理由,竟然就可以不問真相,將可能是他的孩子都給殺了,楚婕妤都沒來得及申辯一句,他得多狠心吶……

  「陛下,」梓玉仰面道,「即便你今日如此定了,楚氏也死無對證,這事臣妾依舊是要查的!」——她不信此事沒有宵小在作怪,就算沒有宵小之徒,她也可以栽贓到討厭的人身上去。

  秋衡見她一臉的倔強,見她非要為楚氏討個說法,他就想問問關於那條絲絛的事了。可那些話到了嘴邊,徘徊在舌尖,他就又不敢問了,三番兩次都是這樣!萬一,哪怕是萬一,他聽見自己不想聽的答案,該怎麼辦?一併處死她?怎麼可能!秋衡忽然意識到,自己再狠得下心,他也捨不得梓玉,他竟然會將齊梓玉看得比自己的子嗣還重……

  秋衡回過身,意味深長地嘆了句:「都隨你。」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啊啊啊啊,又晚了,sorry~

  ☆、第38章 是夜溫存

  楚氏背了個穢亂宮闈的罪,就這麼突然死了,留下一堆唏噓和感慨,當然,也給皇帝留下個最大的謎團,那就是他到底行,還是不行啊?

  秋衡很是糾結,可這種隱疾……除了上回在齊府對齊梓玉提過一回,他還真沒跟誰開過口,連太后都不曾!現在唯一的知情人整天寒著張臉,對他冷言冷語,皇帝內心抑鬱,只能憋在兩儀殿裡——砸東西玩兒。

  御前的人不敢對外聲張,錢串兒一邊軟聲軟語哄著這位小祖宗,一邊給旁邊的小喜子打眼色。

  小喜子會意,撒開腿一溜煙小跑到皇后宮裡,胡謅道:「娘娘,皇上身子不大愜意,要不勞煩您移駕去瞧瞧?」

  「本宮又不是萬能靈藥,去了也沒用。陛下既然身子不適,你還杵在這兒幹嘛?趕緊傳御醫啊!」梓玉毫不客氣地拒絕。

  小喜子苦著臉,繼續求道:「娘娘,皇上是心裡不痛快……」

  「自己掌嘴——」梓玉挑眉,「本宮更不是專門給人逗樂子的!」

  梓玉大概能猜到小皇帝心裡為何不痛快。因為楚氏的事,他肯定對某方面的能力又產生了自我懷疑和否定,偏偏沒地發泄去——這種事對男人而言,也許真的挺丟臉的,他不好意思對人言,身旁的太監估計也沒法理解這種煩惱……

  小喜子快哭了,他輕輕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又眼巴巴地喚了一聲「娘娘」。梓玉嫌棄似地擺擺手:「給你們支個招,趕緊伺候皇上翻牌子去。」給皇帝塞個女人瀉瀉火,他估計能找回些自信。

  小喜子恍然大悟:「謝娘娘提點。」他眉開眼笑地作了個揖,又一溜煙跑了回去。

  梓玉只覺得皇帝這樣折騰十分可笑,她搖搖頭,轉而吩咐王守福正事,命他安排幾個人下去,宮裡宮外盯著今日嫻妃找來的那幾個證人,仔細查查他們的底。末了,梓玉又提醒了一句讓那些人務必小心謹慎些。

  「娘娘,奴才辦事,您什麼時候這麼不放心了?奴才早吩咐下去了……」王守福往自己臉上貼金。

  梓玉還真不大放心。

  其實,從皇帝親自下令仗斃楚氏那一刻起,這件事便蓋棺定論了,後宮之中任何人引以為戒之外,不得再自妄議,否則豈不是給皇帝臉上抹黑?這畢竟是一樁醜聞!而梓玉頂著惹怒皇帝的風險,堅持要查明真相,一半是為了楚氏,另一半不過是存了私心。因為她堅信此事後面有如貴人在作祟,偏偏她又厭惡極了那個人。之前她跟皇上提的時候,還有些擔心,沒想到皇帝竟然准了,說什麼「都隨你」,梓玉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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