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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衡從袖中掏出絹子,替她仔細地擦了擦,神色專注,動作又輕又柔。

  梓玉眯愣著眼,望著眼前這人,他側坐著,背著光,只能看到一個依稀清俊的輪廓,好像是曾經在夢中出現過的那半張側臉,可就算是夢裡,她也不敢這樣妄想,某一瞬間,梓玉竟有些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了……她的心不可避免地微微抽痛了一下。

  秋衡端起藥遞到她跟前,命令道:「喝了它,這個時候別耍小性子。」

  梓玉悻悻地闔上眼,秋衡又道:「這是聖旨。」那人還是沒什麼反應,秋衡只好拿出殺手鐧,不要臉的威脅道:「皇后,齊首輔前幾日被朕賞了十大板子,你若是不痛快喝了,朕再賞他十個,你遲一個時辰,或吐出來一口,你爹就多一個板子!」

  這幾日並沒有人在梓玉面前提齊不語挨板子的事,此時陡然聽見這個噩耗,再一想到爹爹到了花甲之年,哪兒扛得住板子的折騰,梓玉一時間急火攻心,倏地,就睜開了眼。眼睛瞪得比平時大了許多,烏黑的眸子難掩滿腹怒氣,恨不得爬起來要和這人拼命。

  她這副咬牙切齒的樣子,頓時精神許多,亦平添了幾分生氣。

  秋衡看在眼裡,忍不住笑了,這一招還真是屢試不爽!

  喝過藥,又休養了兩三天,梓玉身子漸漸好了起來,秋衡這才問她那日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上還需要問嗎?」梓玉沒好氣道。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吧……

  那天夜裡皇帝說要帶她出宮,梓玉剛受這人言語和心理上的雙重羞辱,根本不願意見到他,哪兒肯願意受他的施捨和憐憫?

  所以,她心裡頭憋著一股氣,打定主意要讓皇帝自討沒趣。

  思來想去,梓玉索性去蕪香殿躲了起來。

  一則,蕪香殿內供奉著大周祖先,日常最是空寂,除了偶爾有人定時打掃外,尋常人根本不敢前來打擾;二則,皇帝似乎很怕這兒……

  梓玉本意是惡作劇,她只想躲一小會兒的,讓皇帝干著急,自己好看一場熱鬧。可是,她躺在長廊下,日頭和煦,曬得人暖暖的很舒服,便眯了一小會兒。這一眯,她就成了那副鬼樣子……

  聽梓玉一五一十地說出對自己的厭惡,秋衡心裡不大痛快,他重重敲了敲她的額頭,見她捂著腦門一臉的不痛快,心裡方好受些。

  「哎,那要害我的人……」梓玉忽然想到這個嚴重的問題,可還沒說完呢,秋衡打斷道:「已經被朕仗斃了。」

  「啊?」梓玉驚得嘴巴都差點合不攏,過了一會兒,又別有深意地望著他,笑道:「陛下,你這動作也太快了吧,我這還沒開始查呢!」

  秋衡望了她一眼,又移開視線,淡淡一笑,「以後就算再討厭朕,你身邊還是多跟幾個人。」

  這回梓玉沒反對,有這一次鬼門關的經歷她已經夠了,可不想再有第二次,宮中人心毒,可她沒想到會毒到這種地步。若不是侍衛們找到她,梓玉估計已經被那本話本子罩在臉上給悶死了!

  想到這兒,梓玉又笑了,她不會成為大周第一個這麼憋屈死的皇后吧?

  見她一會兒蹙眉,一會兒又笑的,秋衡弄不明白,他嘆了一聲,端起茶抿了一口,低低道:「聽說如兒在靜心庵境況不太妙……」這話裡弦外之音很明顯,梓玉哪兒會聽不出。她微微一怔,又偏頭望向那人。那人的面容隱在裊裊的熱氣之後,好似離得很遠,很是模糊,一樣看不清楚。梓玉扯起嘴角笑了,道:「都聽你的。」

  這宮裡會有數不盡的女人,除了嫻妃,也會有張妃李妃或是王妃,可這宮裡永遠都只有一個皇帝。

  梓玉覺得很煩,了無生趣。

  察覺到她不高興了,秋衡又道:「明日是臘月二十七,朝堂休假,我們出宮轉轉?」

  梓玉沒答應,第二日一早,她還窩在被窩裡呢,就被皇帝給拖了起來。梓玉掙扎,可那人直接將她身上的被褥給掀了。

  梓玉吐血,這人不會有喜歡掀被子的毛病吧?

  兩人坐馬車出去。街上人來人往,男女老幼,熙熙攘攘,好不熱鬧。經歷文帝一朝,大周民風開化了許多,男女設防也沒有那麼嚴重,女人拋頭露面也是常事。

  梓玉扒著車窗偷偷往外看,疑道:「咱們這是去哪兒?」

  「先去你家。」一直閉目養神的那位突然答道。

  梓玉回身看他,眼神里有些戒備。秋衡猜到她會這副模樣,此時懶懶地抬起眼,衝著她笑:「朕又不是去找你爹麻煩的,乘龍快婿上門拜見泰山大人,還不行麼?」

  梓玉撇撇嘴,很是懷疑。

  二人馬車剛到齊府門口,梓玉的六哥孟玉正巧從大門裡面探身而出。梓玉和他關係一向親近,此時她來不及踩軟墩子,一下子跳了下來,濺起一腳的殘雪,「六哥!」

  「七妹,你怎麼回來了?也不派人知會一聲!」孟玉很是驚詫。

  梓玉往前跑了幾步,熟料大門裡頭又閃出來一個男子,她忙止住步子,待看清面容,梓玉笑了,很是熱絡地點頭招呼道:「裴編修,你也在。」

  裴卿今日是來探望齊不語的,沒想到會遇到皇后。他正要作揖回禮,後面那輛不起眼的馬車裡又鑽出一個人來,一襲錦衣華服,唯獨面色陰沉沉的,一雙眸子掩在雪帽下,看不清神色,只覺得——非、常、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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