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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地,他抬起頭,耀眼的燭火慢慢在他的臉上暈開一片淡淡的昏黃,像是冬日裡令人艷羨的驕陽,分明該是暖的,能夠熨帖人心,可不知為何,那張清俊的臉在此映襯之下顯得越發的白,還有些冷。

  秋衡嘆了一聲,道:「母后,她是朕的皇后。」這是他最大的辯駁。

  張氏雖點頭,卻道:「可她也是齊不語的女兒,皇帝莫非忘了?」這樣一來,太后更加堅定認為自家兒子被那個狐狸精給迷住了,實在沒法忍!

  秋衡聞言,一時怔住。這一切是個最最完美的死結,而促成這個局面的,除了齊不語,就是他自己……很是卑鄙,又有些無恥,他果然最擅長此道!

  「母后,這事說來說去是朕對不住她在先,以後別再提了,其他的事朕心裡有數……」秋衡又垂下頭,面上掩飾不住的倦意,真是疲憊成災。

  這一晚,皇帝最後獨自回了自己的寢宮。

  一個人躺在龍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秋衡再一次睜開眼,望著明黃的帳幔,突然體會到了何謂「孤家寡人」的意思。他探入袖中,將先前那隻沒來得及還回去的金摺絲葫蘆耳環拿了出來,對著幔外的幽幽光亮仔細端詳。

  想到那人,秋衡就想到明日之約,兩個人出宮,去哪兒玩好呢?

  不如先去世味樓吃點心,再去茶館聽說書……這樣胡亂想著,他方模模糊糊睡了。

  想法很美好,現實很殘酷,秋衡一大早還沒睡夠呢,就被內閣的人拖去千秋殿議政。

  ——坐了七年的皇帝,秋衡每日上朝聽政從不敢懈怠,可心裡其實早就膩了,如今「腿殘了」,正好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偷懶機會。所以,皇帝已經好些日子沒有上朝了,只偶爾批幾個摺子,過問幾句政事,反正齊不語剛被他敲打過,並不會做出閣的事,估計還一心想要好好表現呢。秋衡心裡很淡定,可他的師傅柳必謙不幹了:皇帝你是皇室唯一的獨苗苗,現在這樣墮於朝政,怎麼能行?江山社稷可都壓在你一個人身上呢……於是,柳必謙和齊不語一言不合,兩派人馬又打起了嘴仗。

  對於這兩人之間的明嘲暗諷,秋衡平時挺愛看的,也喜歡看齊不語吃癟,可今天他心裡只惦記著和梓玉出宮一事,哪兒顧得上他們吵什麼。於是,皇帝時不時心不在焉地說個「嗯」字,隨意敷衍一下。

  柳必謙瞧出些端倪,再加上有所耳聞昨夜之事,越發的恨鐵不成鋼,他攻擊完對方還不過癮,一不小心說溜了嘴,罵道:「你女兒無德,搞得後宮雞飛狗跳,哪像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后,十足十的潑婦、潑婦!」

  什麼,居然敢罵我女兒?

  齊不語跳腳了,毫不客氣地回擊道:「就你那敗家兒子,養了幾十房小妾還不夠,竟然跑去煙花巷尋歡作樂,呵呵,將你柳大家的臉都丟光了!自己不會教兒子,還來管我女兒,一邊去!」

  「反正我兒子才不會娶你家那個蠻不講理的女兒!」

  「哼,我女兒也不會嫁給你那個一無是處的兒子!」

  兩人吵得是臉紅脖子粗,面紅耳赤,不可開交,突然,有人不輕不重乾咳了一聲……正是娶了那個蠻不講理的女人的男人。

  皇帝臉色不善,你們兩個當朕是死的啊,居然當面討論朕的皇后,實在該打!

  不出意外,內閣首輔和次輔各領了十大板子,這事兒就這麼平息下來,朝堂也清靜到了過完年。

  這邊剛折騰完,一直候在殿外的錢串兒大呼小叫地闖進來,「皇皇皇皇皇上……」秋衡挑眉,正要斥責,錢串兒道:「皇上,不得了了,皇后不見了!」

  「……什麼叫人不見了?」秋衡忽然有點不太明白。

  咸安宮院子中間跪滿了大大小小的太監和宮女,最前排三人是梓玉貼身伺候的錦瀾、雲碧還有首領太監王守福,院子兩側依次坐著各宮妃嬪,在冬日寒風之下,吹得花容失色,可也不敢多抱怨一個字。因為,皇帝正鐵青著一張臉,端坐在殿檐下,不發一言,卻勝似千言萬語。

  皇帝目光冷似冰柱,視線依次拂過眾人,恨不得在這些沒用的傢伙身上剜出個冰窟窿。被皇帝視線照顧到的人,皆嚇得戰戰兢兢,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冷眼巡睃完,秋衡哼了一聲,磨著牙惡狠狠威脅道:「一個個交代清楚!若皇后回不來,你們的腦袋都不夠砍的!」他擺足了皇帝的威嚴與氣勢,底下宮女太監哪兒敢有什麼隱瞞,一股腦地通通說了。

  今日皇后確實起得早,跟往常一樣梳洗和用膳。後來,各宮妃嬪前來請安,沒說一會兒話,皇后就讓他們散了。之後,又說要出去轉轉,她沒要肩輿或是車攆,只讓錦瀾一個人跟著,到了中途,皇后就遣錦瀾回來取手爐……待錦瀾在宮裡好幾處皇后常去的地方皆尋不到人,咸安宮裡這才慌了。

  見眾人的話一一對上了,又聽各宮門處報均未見皇后出宮,秋衡心底不免沉了一沉,齊梓玉在宮裡樹敵有點多,居然不知道小心謹慎,就這麼一個人大大咧咧地到處亂走,真是不要命!

  不會出事吧?

  這個念頭一起來,秋衡眉心直接擰成一個川字,他手裡攥著梓玉落下的那枚耳環,一顆心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就是將整個皇宮翻個遍,也要將皇后給朕找出來!」

  這一日,皇帝冷著一張臉,在咸安宮前當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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