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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秋衡這兒望過去,正好能看見梓玉的側臉。她今天梳了高髻,頭髮全部堆疊在頭頂,發間用若干團花金鈿和琉璃質寶鈿固定,露出白皙的面龐和修長的脖頸,小巧的耳間垂一對金摺絲葫蘆耳環,耳環輕輕搖晃,時不時掃過那人的臉,襯得她越發的白,也越發的美艷。齊梓玉死死咬著唇——這似乎是她的一個習慣,模樣分外倔強,能夠讓人生憐。秋衡安靜等著,看她究竟會怎麼樣。

  熟料等了小半晌,梓玉說道:「天色將晚,臣妾還有太后吩咐的事要辦,還請皇上移駕他處。」

  這是明著趕人了,秋衡默默嘆氣,這人脾氣真是倔,都這個時候了,還不肯說一句服軟的話。他故作不知,只問:「母后吩咐你什麼事?」

  「……抄書。」梓玉回道。

  秋衡挑眉,還在等她繼續,比如求他去太后面前通融通融,又或者跟婉兒一樣,撒個嬌,他也可以心情大好地替她寫個一份意思意思,可齊梓玉說完這兩個字就真的完了,而且還起身往書房去,將皇帝一人晾在那兒……

  秋衡忽然想起來,這人只求過他兩回,一次是因為要出宮,她耍了些小心思,另外一次,居然是因為六福。

  秋衡深深挫敗,要她開個口,怎麼這麼難?

  皇帝獨自在次間坐了會兒,就喚錢串兒進來,他本意是想擺駕去別處的,可再想了想,又揮手讓錢串兒出去。

  這一進一出的,錢串兒深感莫名其妙,這位小祖宗的心思越發難猜了!

  少頃,皇帝負手從次間出來,可並未去別的地方,只是在咸安宮裡亂轉悠。這麼一轉悠,就轉悠到了書房。西間的書房內,錦瀾立在一側研墨,梓玉則是奮筆疾書。

  秋衡立在梓玉對面,看她斂著眉垂著眼專注的模樣,方才那股子氣又消了,只覺得很……好看,別有一番風骨。他不覺贊了一聲,梓玉頭也不抬,回道:「謝過陛下讚賞,臣妾的字確實不錯。」

  到這兒,秋衡算是徹底凌亂了,他有種雞同鴨講的無力。

  隨手翻過幾頁話本子,秋衡狀似無意地問道:「皇后,齊首輔的事,你聽說了麼?」——到頭來,還得他舔著臉問。

  「臣妾不知,」梓玉應了一聲,這才抬起眼,滿臉疑惑地問道,「皇上,我爹怎麼了?」

  你就裝吧!

  秋衡暗笑,他倒想看看齊梓玉能裝到什麼時候去。於是乾咳了幾聲,他道:「沒什麼,是朕弄錯了。」

  梓玉不置可否,她點點頭,又只專注於眼前的事,好似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沒料到齊家的人竟一個比一個能裝,翌日早朝之上,齊不語便稱病沒來。

  哪兒有這麼湊巧的事,你們一個個就裝吧!

  皇帝自然要派御醫去「好好」診診脈,熟料御醫回宮之後說齊不語真的病了,脈象虛弱,神思堪憂,需要靜心休養。秋衡自然不信,便親至齊府一趟。待見到齊不語一夜之間萎靡成個小老頭,他倒真不好再說什麼重話了。

  君臣二人手握著手,齊不語一邊咳嗽一邊極其懇切地承認了自己這次的糊塗,只求陛下看在有人辱罵皇后自己一時氣急才犯錯的面上寬恕自己,又主動感慨自己真是老了云云。

  秋衡聽懂了齊不語背後的意思,他以退為進跟自己示弱,還算識相!

  皇帝也不客氣,幾番討價還價之後,齊不語的手中便漏出幾個要務,比如戶部侍郎,再比如祁州大營總兵之類的。

  齊不語心肝疼啊,可沒辦法,皇帝年歲越來越大,性子越來越難以捉摸,比之軟弱的先帝亦更難掌控,他再想一手遮天,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皇帝很開心地回了宮,正要習慣性去齊梓玉面前溜達溜達,順便問問母后那事處理的如何時,嫻妃便到了。她披一件白色狐裘,眉間點了個梅花鈿,交相映襯之下,頗有幾分仙子出塵的意思。

  「婉兒,你怎麼來了?」皇帝狐疑道。

  嫻妃嘟著嘴,微微有些不滿,「初苗哥哥肯定忘了,今天是婉兒的生期呀!」

  經此一提,秋衡才想到這件事,最近他好像真的有點忙,就給忙忘了……如此自我安慰一番,他提議道:「去你宮裡坐坐。」

  嫻妃自然歡天喜地,卻說:「時候還早,不如我們去梅園?我剛才經過那兒,聞著可香了……」御花園裡種著一片的梅樹,如今正是花開的好時候,秋衡也就同意了。

  乘轎攆到了近前,嫻妃又提議和皇帝單獨走走。因為是她的生期,秋衡便又同意了。

  兩人往裡去,錢串兒帶著人遠遠跟在後面。

  迎面而來的,是眼花繚亂的各樣梅枝,綴著或黃或紅的嫩芽,擠得滿滿當當。許是下過雪的緣故,梅香浮動之間,還帶著一絲甘冽。

  梅園很大,秋衡想要慢慢走,可身旁那人卻一直拉著他往裡去,只說裡面更好,他也就隨著她的性子。沒多時兩人就到了園子深處,四周密密皆是梅樹,枝椏橫著豎著,很是凌亂,並沒有什麼太多的美感。

  秋衡面色微有不虞,就想要問罪了。忽的,身旁那人拉住他的袖子。秋衡疑惑地回頭,只見嫻妃噓了一聲,輕聲道:「初苗哥哥,你聽,是不是有人說話?」

  秋衡嘆氣,他知道又有什麼麻煩事了。也許今天婉兒急匆匆地將他引過來,就是為了讓自己聽到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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