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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林煙這個名字里解脫……
卻獲不得新生。
她走前給他下了蠱,如今親手挖出來,真是痛快淋漓!
嘴角澀澀勾起,抿成一個很輕很淺的笑,全是嘲弄,全是他的痛楚,沒有人知道,也再不會有人知道……
收回視線,寧則遠已然是面無表情,靜靜注視著前面,淡漠又清貴,是他一貫示人的樣子。
可這副模樣也僅僅維持了幾秒鐘,在看到私人來電的那個手機號碼之後,他臉上是掩飾不住的訝異,沉雋的眸子忍不住閃了閃,有什麼東西掙扎著——死灰復燃。
這個時候她怎麼會主動打來電話?
難道……
某個貪婪的念頭一起,心頭忍不住又是一陣悸動。寧則遠攥著電話,手心裡都是滑膩膩的汗。示意會議暫停,他闊步走到外面,按捺住心底荒唐的情愫,平靜地接起電話。
「林煙?」
這兩個字還是有一點點輕顫,他已經儘量控制了,可是……前功盡棄。他曾經惡毒的想,再也不理這個人,可看到她名字的剎那,他又輸了,一敗塗地!
那邊頓了頓,禮貌又焦急地說:「這位先生你好,請問你認識這位……林煙麼?」
寧則遠愣住……
——
例行的會議就此中斷,簡單交代幾句,寧則遠面色匆匆的離開。
寧先生,這位林小姐的未婚夫車禍昏迷,現正在醫院,林小姐的情況也不是很好,她手機里可以聯繫的人不多,能不能麻煩你過來一趟?
這幾句話不斷在腦海盤旋,寧則遠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發顫。聽到佟旭東出事,他心裡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感受,他只想儘快趕過去……因為林煙最怕去醫院,她一個人在那裡肯定痛苦的要命。
他捨不得她……
寧則遠心裡焦灼,本以為見到林煙就會好了,可趕到醫院見到林煙,他更加不好受。
醫院長長的走廊很亮,人來人往,林煙就坐在那兒,低低垂著頭,寧則遠一眼就看到了她!
從他這兒望過去,林煙瘦弱又單薄,她今天穿著白色的連衣裙,更像朵隨時會凋零的花。她好像將自己隔絕在這個世界外面,只安靜地呆在那個角落裡……小小的角落,誰都走不進去。
他心裡好疼。
有幾個交警和醫生在那邊,應該是處理這起交通事故。對面還有幾個吵吵咧咧的人,正是蠻橫的肇事者家屬。那群人來頭不小,欺負林煙一個女人又沒有背景,這會兒很吵。可林煙仿若失了魂,她就那麼傻傻坐著,不知在想什麼。
寧則遠沉步上前,對那幾個人表明身份:「我是佟先生和林小姐的朋友。」
說話的時候,他低低看了林煙一眼。林菸頭也沒抬,對他的到來恍若未聞,在她的世界裡,恐怕連他的聲音都一併屏蔽了……
她陷在這樣突如其來的沉痛之中無法自拔,也許下一秒就會支撐不在,昏死過去。
寧則遠不忍她如此,於是跟交警說:「我可以先代為處理一部分事情。」
肇事那方不是很好溝通,交了一部分費用之後,其他的說什麼都不願再付,只等最後的交通事故鑑定。寧則遠不願耽擱手術的事情,他跟醫生去辦相關手續,至於法律上的事,直接委託律師過來處理。
等他再回來,已經天黑,那幾個蠻橫的人跟著交警離開了,只剩林煙維持著剛才的姿勢呆呆坐在那兒,恐怕連動都沒有動過。
長長的走廊里突然安靜下來,只有他和她,寧則遠忽然沒有勇氣上前。
他心跳得厲害,每走一步,便離深淵更近一步。他還沒有來得及解脫,就更加萬劫不復。
寧則遠上前才發現林煙垂下來的手裡提著一隻黑色涼鞋,白色的裙子上面蹭到一些血跡,已經乾涸,呈現一種詭異的暗紅色。
「林煙?」他輕輕喊了一聲。
沉默,沒有回應,他心裡痛苦的難受。
半蹲在她面前,卻依舊看不見林煙的眼睛。她的眼垂得很低,只有睫毛落下的陰影,可憐又無助。
「林煙?」寧則遠又喊了一聲。
依舊沒有回應。
她的手空蕩蕩垂在那兒,寧則遠很想握住,又對她說,別擔心,還有我……可是對著這樣傷心欲絕的林煙,他什麼都做不了,也說不出口。
她需要的不是他,他的關心只會讓她有負擔……
心口像壓著一塊沉沉的石頭,抑鬱的厲害,寧則遠有些無能為力。
走廊那邊突然又傳來匆匆的腳步聲,略微顯得吵。他蹙眉,不悅地望過去——
那邊氣喘吁吁跑過來的秦嫣不由愣住,「阿則,你……」她脫口而出,氣氛一時詭異起來。
秦嫣有許多想問,可看到寧則遠半蹲在林煙跟前,而林煙根本沒有正眼看他……她心裡忍不住酸澀,漲的難受。眼睜睜看著曾經愛你、願意無限寵著你的人越走越遠,心也離得越來越遠,這種失落的滋味很不好。可現在絕不是爭論這種事情的時候,她走過去關切地問:「還在搶救?」
「嗯。」
寧則遠答了一句,卻也沉默不語。
秦嫣尷尬地站在那兒,忽然覺得這一處根本沒有她落腳的位置,可讓她退出,她又不甘。
——
夜幕下的醫院格外寂靜,出於對生命的尊重,沒有人說話,只靜靜等候,等候一個或好或壞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