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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間,他又聽到那句,則遠,生日快樂……

  寧則遠愣住。

  珍珠是會錯了意,可這簡單的兩個單詞,卻化作世間最銳利的一把劍,直刺在他的心口。

  很疼,疼得要命!

  有個什麼地方漲的滿滿的,還有什麼地方很酸。

  他突然想再抱抱這個軟軟的小丫頭,因為,她的身上說不定……流著他的血,是他的骨肉啊!

  那雙暗沉如無邊星辰大海的漂亮長眸變了幾瞬,悽厲,絕望,最後是絕望之後的柔軟。

  靜靜凝視著眼前的女孩,薄薄的唇抿著淺淺一笑,沉雋的眼底也蘊著一絲溫暖的笑意。

  這個瞬間,林煙恰好推門而入。

  門外是驕陽,女人的身影纖瘦又柔弱,惹人憐愛。餐廳里那首老歌還在繼續,「忘不了你的淚,忘不了你的好,忘不了醉人的纏綿,也忘不了你的誓言……」

  寧則遠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這四年她從未離開,林煙不過是出去一趟,現在又推門回來了……回到他的身邊,還帶著他的女兒。

  心尖輕顫,寧則遠起身,紳士地替林煙拉開座椅,永遠那麼斯文有禮。

  林煙經過他身旁的時候,那陣風清洌甘爽,輕輕拂過他的心尖,柔柔軟軟,只怕今夜又會出現在他的夢裡,折磨他。

  一霎那,那句「珍珠是不是我女兒」就要脫口而出了,他心裡甚至突突跳得厲害,可寧則遠忽的又不敢問了。

  萬一……不是呢?

  他抿了抿唇,按下這種衝動,坐回林煙對面,恢復一臉淡容。

  寧則遠準備了許多話。可林煙只是淡淡坐在那兒,疏離地對他微笑,他所有的準備好像都灰飛煙滅了,好像他做什麼都沒有用,只是徒勞掙扎。

  愛情里,最大的武器,大概就是漠視。

  寧則遠垂下眼,薄薄的唇抿著自嘲似的笑了笑,像落寞的一彎月牙兒。

  這裡的菜餚很精緻,一席飯吃的極安靜,只有珍珠時不時嘰嘰喳喳。發現珍珠很喜歡藍莓果醬,寧則遠便又要了一份,專門放在珍珠面前。林煙微微蹙眉,卻還是客氣地道謝。

  哪怕是最簡單的「謝謝」兩個字,也能讓他緊繃的神經得到一絲舒緩。寧則遠抿了口茶,順著說:「應該的,珍珠她喜歡。」

  這句話珍珠聽懂了,她抬頭沖寧則遠笑。

  珍珠笑起來,小臉擠成一團,讓他心裡也跟著一起柔軟。頓了頓,寧則遠終於問:「林煙,這些年你去哪兒了?」

  林煙說:「我先去了泰國,在那兒待了三年多,今年初去的新加坡。」

  像是官方回答,敷衍的要命,寧則遠有些沮喪,卻還是問:「你在泰國做什麼?」他曾花了很大力氣在泰國找過林煙,可是……無果。

  林煙淺淺一笑,最是疏離。她說:「蹲在地圖都沒標的一個島上開酒館,發呆。」

  她話里風輕雲淡,卻能夠讓他感受到迎面吹來的鹹鹹海風,「後來呢?為什麼去新加坡?」

  「酒館倒閉了,我和旭東去了新加坡。」

  林煙微笑,完美的無懈可擊,寧則遠再也問不出話來。

  他想知道的過往,他極力尋求的真相,在林煙口中就這麼簡單,寥寥幾句,讓他好挫敗。

  握著冰涼的玻璃杯,修長白皙的手指微微有些發顫,他問完了,是不是該輪到她問了?故人重逢不都這樣麼?

  他該怎麼回答呢,說自己四年裡一直在找她,一直在等她,一直……在夢裡見到她?

  可惜,直到午餐結束林煙都沒有問,沒有問他這幾年好不好,沒有問他這幾年怎麼樣。

  她是真的不在乎他了……

  眸色徹底黯淡下去,最是孤苦。

  像是兩國外交的無聊午餐終於結束,林煙鬆了口氣,她抱著珍珠站起來,直視著那人,淺淺微笑:「寧先生,謝謝你今天的午餐。你跟我之間該說的都說了,也敘完舊。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我現在過得很好,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一家三口。如果你再來糾纏,或像今天這樣,我會選擇報警。」

  她那麼赤.裸裸地挑明他心底的齷齪,這便是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

  寧則遠徹底怔住。

  他不明白為什麼前一刻他們還能心平氣和的吃飯,可放下筷子的一瞬,她就如此狠心決絕。

  後來他想通了,因為林煙對他的糾纏厭惡極了,索性應付完他,然後,再狠狠切斷他的後路。

  林煙轉身離開,連多餘一眼都沒有看他。

  她大概永遠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將寧則遠釘在那兒,在看不見的世界裡血流成河,他的信念、支撐了他四年的信念在看不見的世界裡崩塌了,灰飛煙滅。

  那首老歌還在耳畔吟唱,「就像一陣風,吹落恩恩和怨怨……」

  寧則遠下午精神不濟,卻依舊很忙,忙到沒有時間想其他的,才覺得好一點。到了晚飯的時候,秘書告訴他秦小姐在辦公室外等——這兩年秦嫣的態度漸漸明顯,就連翁涵之對他倆似乎都鬆了一點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他終究沒辦法。

  經歷過那段殘破不堪的婚姻,他又回到了從前的樣子,清心寡欲,甚至連再找個女人的想法都沒有。寧則遠一門心思想要找到林煙,他像是陷入一種奇怪的圈,但是現在找到她了,他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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