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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婉婉說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還說自己舉止大方,溫柔嫻淑……當聽見林煙說她尋死覓活的時候,唐婉婉更加不相信。爭論到最後,她叉著腰很氣憤:「林煙,你就欺負我醉了,使勁編瞎話!」

  「我編的?」林煙不客氣地翻了幾個白眼,一臉的無可奈何,「婉婉,我們都爭氣點,幹嘛為個男人要死要活,真的丟臉啊……」一想到昨夜還碰到寧則遠那個面癱,她真的是鬱結。

  「誰要死要活了?」唐婉婉依舊不服氣。忽然,她說:「哎,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做過什麼丟臉的事?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

  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真是沒人性!

  林煙不理她,唐婉婉就戳她的腰。林煙有點怕癢,她打掉唐婉婉的手,說:「你趕緊去洗澡,完了我帶你出去散心。」她和王老約好周末發方案過去,現在被這個醉酒的女人一折騰,差點要耽誤正事……

  「說說嘛,讓我這個*失業失婚的三失女人開心一下!」唐婉婉還在一邊糾纏。

  林煙毫不客氣地將她推出去。

  唐婉婉對於林煙這樣的態度很不滿,她邊洗澡邊嘀咕,洗完澡做面膜還在抱怨,林煙聽了,卻只是微笑不語。

  她醉酒之後做的最丟臉的一件事,大概就是把寧則遠睡了……

  那個時候,她和沈沉舟分手沒幾天,林母突然離世。家裡破產後,就沒什麼親戚走動。葬禮辦得非常簡單,林煙替母親化了個妝,然後,就一把火燒了。燒成灰,化作煙,永遠埋在父親旁邊。

  之後,林煙有很長一段時間走不出來。她一閉上眼,就全部是母親離世時的樣子,穿著病號服,躺在冰涼的水泥磚上,身下一灘殷紅。

  鮮血鋪天蓋地,掩住口鼻,扼住呼吸……林煙喘著氣,只能睜著眼,枯坐到天亮。

  她很難受,難受的像只絕望的困獸,偏偏無人傾訴,只能拼命工作。好像只有這樣,才不會太難受。

  遇到寧則遠的那天,林煙正領著丁曉白陪客戶。一行人吃完飯,還不盡興,又去唱歌玩鬧。林煙喝多了,留丁曉白下來,自己一個人回去。她走出包廂的時候,頭昏昏沉沉,站立不住,只能勉強扶著牆才不癱軟下去。

  走廊昏暗,天花板細碎的燈光,像是夏夜的繁星點點,又像是螢火蟲。

  林煙仰頭,看得入迷,一不留神就撞到轉角處打電話的一個人。他的個子很高,幽黯的燈光下,林煙只能依稀看到稜角分明的輪廓,還有一雙狹長的眼睛,亮的好像璀璨的星辰,又像是灑滿碎金的湖水,很好看。好看的,像是上蒼派來拯救她的神。

  林煙本該離開的,可她明顯喝多了,此時呆呆扶著牆站在那兒,盯著那張臉看。直到那人微微皺眉往後讓了讓,林煙才連忙說抱歉。

  她低頭轉身就走——

  忽然,又頓住腳步。

  「阿煙……」後面那人輕聲在喚。

  他還在說什麼,林煙根本沒聽清。只這一瞬,她渾身的血液像是被大雪冰封,忘了流動,忘了呼吸,渾身冰涼,就連心臟都一併被扼住。她惶惶然回頭,正好看見男人英俊的側臉,打得很碎的額發耷拉下來,像是曾幾何時在崩潰邊緣遊蕩時看見的那人。

  那人說「阿煙,睡吧,一覺醒了,就好了」,他還說「阿煙,沒有了父母,你還有我」,可狠心的時候,他居然說「阿煙,我喜歡上了別人,我們分手吧」……

  林菸頭痛欲裂,她踉蹌上前,抓住那人垂在身畔的手,祈求道:「我們不分手,好不好?」

  面前的人明顯愣住。他抽出手,低低垂下眼打量。林煙手裡一空,她無意識地抬起頭,卻根本是淚眼模糊。她低頭去擦淚,結果越擦越多,好像絕了堤的海,痛苦恣意蔓延。

  晦暗的視線里,男人黑色皮鞋頓了頓,正要離開,林煙揪住他的襯衫袖口,小聲地說:「你知不知道,我媽也死了?」她忍了這麼久,終於傾訴出來。

  那人步子滯住,過了許久,遞過來一方手帕。

  「林小姐,請節哀。」他說,

  只這一句話,林煙捂著嘴,哭得更加厲害。那些未曾留下的淚,這一刻使勁宣洩,不明所以。

  後來,他送幾欲昏厥的林煙回家。林煙醉了累了很難受,她閉著眼沉沉睡在那兒,那人俯身過來替她系安全帶。

  味道淡淡的,夾雜著絲絲酒精的香氣,還有很好聞的剃鬚水。林煙茫茫然睜開眼。入眼是很精神的短髮,還有一張乾淨清峻的側臉,再往下,是男人的喉結,充斥著男性的荷爾蒙,一絲絲一縷縷將她包圍住。

  遠處是暗沉的夜幕,夜幕下,是一張近在咫尺的臉,刀刻一般的英俊,略薄的唇抿著,清冽,又禁慾。

  那一刻,林煙什麼都沒有想,她只記得自己好像呢喃了一句,「你一晚上多少錢……」

  再然後的事,林煙都不記得了……

  唐婉婉還在一邊嘰嘰喳喳,林煙再三確認方案無誤,這才字斟句酌地給王老發郵件。等一切搞定,魏茹過來了。那兩個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邊說還邊打量她,「聊什麼呢?」林煙問。

  「我們昨晚遇到誰了?魏茹說那人帥得一塌糊塗,還有錢……」

  林煙看了魏茹一眼,說:「那是寧氏的董事長,能不有錢嗎?」

  聽到這個名號,唐婉婉更加震驚:「你怎麼認識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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