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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房間裡,月色從陽台傾瀉進來,照出一片清輝,而林煙也不知幹了什麼,半個人掛在床外面,一隻手還在地上胡亂摸著。他走上前,才聽見林煙似乎在說想喝水。他皺了皺眉,彎腰直接將林煙拽上床。
男人的力氣太大,林煙一下子被拽的有些迷迷糊糊醒了。她的一雙眼睛半眯,月色下,烏黑的眸子很亮,裡面悄悄淌著流光,俱是淳淳的美酒,引得人想要嘗一口。
靜靜看著立在床畔的那個瘦高的身影,下一刻,林煙坐起來,雙手一擁,正好攬住男人的腰,又將腦袋無助地抵在他的腹部。
柔軟的髮絲摩挲著襯衫衣料,是一種異樣的觸感,讓他感覺很不好。寧則遠默了默,生硬地說:「林煙,你喝多了,快睡覺。」
他去撥林煙的手,林煙卻反握住他腰間的皮帶扣,用力一扯——
齊齊跌在柔軟的床上!
月色下,兩人貼的很近,近的能聽見對方的心跳,鼻息交纏,四目相對……
這個感覺更不好,某些混亂不堪的記憶冒出來,寧則遠心頭一慌,連忙撐起身。他冷冷說:「林煙,請你看清楚,我不是別人,請你以後也收斂一些,別再借酒裝瘋……還有,對你,我實在沒什麼興趣。」
林煙低低「哦」了一聲,也不知聽懂沒有。她閉上眼,緩緩側過身,蜷成一團。小黃見狀,蹭的蹦了上去,搖搖欲墜的被子便徹底滑了下來。林煙將小黃抱住懷裡,一人一貓蜷得更緊了。
寧則遠低低垂眸看了一眼,又闊步走出去。
次日,他起來的時候,主臥已經收拾乾淨,沒有人在,小黃在陽台上悠閒的舔尾巴玩。寧則遠步子頓了頓,又慢慢走下樓。樓下客廳也很空,再走到餐廳,只有宋媽在忙碌早飯。他問:「她人呢?」
「太太她啊……」
「不許叫她太太!」寧則遠突然發脾氣。
宋媽嚇了一跳,連忙改口:「林小姐一大早就走了,也沒說去做什麼,老孫要送她,林小姐也沒要。」——老孫是老宅另外一個司機。
寧則遠哼了一聲,工作手機就響了。他擰了擰眉,接起來,沒好氣道:「什麼事?」
大概他今天比平時更為兇悍一些,那邊頓了頓,才說:「董事長,安信內部消息……」
☆、第六章
這個電話,是寧則遠的助理徐逸秋打過來的。
寧則遠完全是國外的工作做派,私人時間不喜歡處理公事。可宏遠這個消息實在太過震驚,徐逸秋不得不頂著挨罵的風險打過來。一聽見小寧董冷如寒潭的聲音,徐逸秋就知道自己觸了雷,可還是將事情如實匯報完。
寧則遠聽過之後,有一瞬間的怔愣,然後,是震驚,還有些佩服!
他不得不承認,安信這個想法非常瘋狂,也很……血腥,如果真成功了,寧氏絕對會被殺個措手不及!可安信昨天才定下對策,今天就傳到了他的耳中……
修長的手指在餐桌上輕輕頓了頓,寧則遠擰眉,問:「消息可靠嗎?」
「非常!」徐逸秋篤定。
寧則遠略一沉吟,又問:「安信誰主導這個項目?」——他很想見識下,誰這麼有膽量和魄力。
「林煙——哦,就是林啟發的女兒——董事長,我已經將她的資料發您郵箱了。」
突然聽見這個名字,寧則遠怔了怔,脫口而出道:「林煙?!」
「對,這人還是沈沉舟的前女友,兩個人到現在都沒鬧翻,看來她挺有一套的。」徐逸秋難得八卦幾句。
寧則遠臉色徹底黑下來。他冷哼一聲,唇畔勾起一絲譏諷。
他跟林煙說過不要參與宏遠這個項目,可她不聽,現在真是……自掘墳墓!
暗地向寧氏通風報信的那個人,無非是要借宏遠的事情來整倒林煙,希望她輸,而且,希望她輸的很慘,輸的徹頭徹尾,然後,被趕盡殺絕!
這麼看來,林煙處境很糟……
寧則遠安靜蹙眉。
「董事長,我們怎麼辦?」徐逸秋問。
怎麼辦?
寧則遠默了默,說:「儘快與其他公司談收購和合作。」他不會因為那個即將倒霉的人是林煙,就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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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煙從寧宅出來,徑直去了北郊的公墓。已經入冬,公墓里種著筆挺青松,在這樣一個灰色的冬季,勉強有一絲生機。
買了兩束花,拾級而上,越靠近父母那裡,林煙的心就越沉重,平時許多不敢觸碰的往事,此刻齊齊涌了出來。
大學畢業那年,林煙跟著沈沉舟一起進入興騰。她還記得打電話回家時,心裡忐忑不安,生怕爸爸責備她不回家幫忙,沒想到爸爸爽快的同意了,還說:「等煙煙在外面闖不動了,就回家來。」
後來,她回到z市,卻沒有回家,而是陪沈沉舟艱苦創業。林煙跟家裡說的時候,依舊惴惴不安,她甚至想好了說辭,可爸爸也只是笑:「煙煙想做什麼,爸爸都無條件支持,反正,爸爸這兒都是給你和沉舟的。」
誰知道,不過幾個月,林家突然破產,林啟發駕車而亡,林母瘋瘋癲癲兩年多,在林煙和沈沉舟分手後的某一天,跳樓死了……
林煙一直覺得她的名字不好,怎麼能叫煙呢?人如果是一陣煙,輕飄飄的,不就什麼都沒了?
果然,她最後形單影隻,孑然一身,孤零零地在世上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