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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那人敲了敲門,說:「衛小姐,是我。」——原來是林思琪。
衛薇愣了愣,連忙打開床頭燈。
暈黃的燈光籠罩下來,還是讓她不舒服。衛薇鈍鈍的說:「怎麼是你?」
林思琪抱歉的解釋:「陸董下午有急事飛廣州,交代我跟衛小姐說一聲。」她又特別歉疚的說:「之前我給衛小姐手機打過電話,但沒有人接,因為陸董交代過衛小姐身體似乎不大好,所以我有點擔心……」
聽著這些,衛薇還是怔怔的。她坐在那兒,只是說:「他走了?」
林思琪還是抱歉:「是的,陸董最近工作比較忙。」
衛薇扯了扯嘴角,「哦」了一聲。
「衛小姐,你身體怎麼樣?」林思琪繼續問。
衛薇笑了笑,說:「我沒事。」又客氣道謝:「麻煩你了,林小姐。」
「應該的。」林思琪微笑。她說:「那我不打擾衛小姐休息,你在這邊有事都可以聯繫我……」
衛薇也不知自己是點頭還是搖頭,見林思琪要走,她「哎」了一聲,有些話想問的,卻又好像不用問了。
衛薇垂眸。
她將床頭燈關掉,坐在那兒。
黑夜裡,是一個蜷縮的影子,還是像個可悲的傻子。
衛薇第二天回上海。
她沒有跟林思琪說,而是悄悄退了房,然後將房間的帳單結了。
這種頂層套房一點都不便宜,貴的要命。衛薇刷卡的時候,有點肉疼。
可一想到自己欠陸崇文的債,這些又好像是九牛一毛。
她坐上回去的高鐵,才給林思琪發了消息。
然後,衛薇關機。
她閉著眼靠在座位上,還是感冒難受,鼻塞的厲害。
整個車廂很吵,尤其對面坐著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不停的哭,哭的衛薇腦袋越發昏沉,連一絲安靜都沒有。
小男孩的媽媽凶他:「不許哭!」
那小男孩不服氣,指著衛薇面前山一樣的紙巾說:「媽媽,這個姐姐也在哭呢。」
衛薇連忙糾正:「小朋友,姐姐是感冒。」
從高鐵站下來,衛薇直接回了學校。
那個時候寢室幾個人都在,不知在聊什麼,見到衛薇進來,齊刷刷的戛然而止,只盯著她看。
在窺視與打量的目光里,衛薇走進去,走到自己的床邊。
她坐下來,看著桌上的專業課本,收拾了一下去自習。
一路上衛薇看著前面,可那些窸窸窣窣的輕言細語還是不停的往她耳朵里鑽,像是無數隻蟲子在不停的啃噬她。
衛薇抿了抿唇,腳下步子更快了一些。
她整個人頭暈腦脹,什麼都學不進去。
衛薇在安靜的自修室睡了一覺,睡起來還是難受。
她不得不去校醫院,扁桃體發炎,醫生給她開了兩瓶點滴。
輸液室里不算安靜,人來人往,衛薇挑了個窗口的位置坐下來。
她無所事事,將手機摸出來,開機。
那上面還是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消息,沒有任何電話。
衛薇忽然想,如果她死了,只怕也沒有人會在意。
那一瞬,她望著外面,望著無垠的天際,忽然有一種一躍而下的衝動。
她本來是向著太陽而行的生命,熱烈的像火,如今只想安安靜靜的,把自己埋起來。
衛薇變得愈發沉默。
她本來就是個沉默的孩子,現在可以一整天、一個星期都不說話。
那些閒言碎語飄在耳邊,她坐在教室里,走在人群里,孤獨的像個鬼。
衛薇周末的時候還是回陸崇文那兒。
他沒有回來。
公寓裡空空蕩蕩的,只有灰濛濛的光。
衛薇坐在那兒,只是坐著,不知該做什麼。
很快,這個十月過去了,十一月這座城市變得愈發蕭索。
第二個星期衛薇回來,陸崇文還是不在。
衛薇知道陸崇文在廣州的工作安排只有兩天,可是,他已經這麼久沒回來。
頓了頓,她給林思琪打電話:「林小姐,請問陸先生回上海了嗎?」
林思琪抱歉的說:「衛小姐,陸董前兩天回來過,不過又直接回北京了。」
「哦。」衛薇這樣答著,掛掉電話。
她坐在那兒,看著空蕩蕩的一切,卻都不是她的。
這兒很高,高的她站在窗邊,就能跌下去。
衛薇怔怔看著。
她周末還有家教的兼職,衛薇坐兩個小時的公交車過去。
她的這場感冒像秋雨一樣,陸陸續續一直沒有大好。頭暈腦脹的從那戶人家出來,衛薇走在人群里,裹了裹衣服,腦袋很重。
旁邊是奶茶店,空氣里飄著甜甜的味道,很香,很暖。
這一瞬,衛薇忽然無比想喝熱一點的東西。
腳步頓了頓,她走過去,對著眼花繚亂的招牌發呆。
從高二那年家裡出事之後,她就沒有再喝過這些東西,她沒有錢,也不想亂花陸崇文的錢。
「小姐,要喝點什麼?」店員笑眯眯的問。
衛薇還是不知該如何選擇,她仰面恍恍惚惚的看著,忽然,身後有人喊她,「衛小姐。」
衛薇怔怔扭過頭去。
是一個穿西裝的男士。
他彬彬有禮的問:「衛小姐,請問你現在有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