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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啊?」
陸崇文眉眼仍是懶洋洋的。
他漫不經心的說:「我得回去問問她的意思。」
「你還沒鬧夠?!」陸母有些生氣。
默了默,陸崇文平靜的說:「媽,這是我跟她的事。」
陸母也平靜下來:「崇文,媽跟你說一句,人家小姑娘才十八歲,剛成年,還有喜歡的男孩,指不定心裡怎麼恨你呢,你不可能留她一輩子!」
陸崇文笑,笑得很淡。他說:「媽,我沒有想要留她一輩子,我只是想……」
他只是想用自己這一輩子來贖這場罪孽。
這場罪無望而孤苦,只屬於他一個人,與衛薇無關。
也許她一直恨他,從來沒有真正看他一眼,她就是個孩子,陸崇文不會計較。
也許她想要離開,他就送她去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
也許她將來會嫁給別人,他也會盡力幫助那個娶她的男人。
陸崇文從來不是一個高尚的人,只是因為她是衛薇,他才願意這麼做。
衛薇的人生,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闖入者。
他只能陪她走一段路,剩下的,他希望衛薇自己能走的更穩、更好。
*
衛薇回去的那天,到的很晚,陳曦順路送她到樓下。
一下車,衛薇就看到陸崇文——
在樓下抽菸。
身上還是上班時的襯衫和西褲。
路燈下,眉眼清雋。
衛薇怔了怔,走過去,說:「崇文叔,你怎麼在這兒?」
剛一走近,衛薇就往後躲。
這人身上沒有酒味,卻有一股嗆人煙味,不知抽了多少煙。
衛薇直皺眉:「熏死了。」
陸崇文笑了笑,揉她的腦袋。
他掐滅了煙,接過她的背包,兩個人一起並肩回去。
暗沉的夜裡,他忽然想牽她的手。
可是陸崇文沒有。
衛薇嫌棄他身上煙味重,離得遠遠的,一回去就轟他去洗澡。
再出來的時候,陸崇文頭髮濕漉漉的,用毛巾擦得略微凌亂。他每次穿寬寬鬆鬆的體恤衫和長長的休閒褲,站在暈黃的燈下,整個人會顯得格外年輕。
衛薇那會兒正盤腿坐在沙發上,啃著蘋果看綜藝節目。陸崇文敲敲她的腦袋,隨手將電視關了。
「幹嘛?」衛薇不高興。
陸崇文說:「跟你談談人生。」
衛薇以為他在搞笑呢,誰知道陸崇文一本正經坐在對面,陷在沙發里,滿臉嚴肅。
嚴肅的,有點不像平時的他。
在男人這樣肅穆的注視下,衛薇連蘋果都不好意思啃了,她訕訕地望著陸崇文。
「崇文叔。」她喊他。
陸崇文問她:「想過以後嗎?」
衛薇搖頭。
陸崇文又問:「學什麼專業、考什麼學校呢?」
沉默一會兒,衛薇還是搖頭。
其實這個問題她想過的,在她陪陳曦出去採風的那段時間。
那個時候,每個人幾乎都在犯愁填報志願的事。
猴子給她打電話:「衛薇!衛薇!你打算報哪兒?準備學什麼?」
衛薇那時候說:「沒想好呢。」這是實話。
猴子也是。抱怨了一會兒,又嘰里咕嚕的聊了會其他人的動向。輪到付嘉的時候,他笑的很壞,說:「衛薇,你是不是打算跟付嘉報的一樣?」
陡然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衛薇還是頓了一頓。
少年單薄的身影燙進心底,不知何時,又悄悄浮現出來。
摸了摸耳釘,她說:「沒有。」
猴子才不相信。他八卦道:「付嘉這回考得真好,全市前十!居然沒有報清北,而是去了……」
猴子在話筒那邊絮絮叨叨,說著衛薇早就知道的那個事實。
付嘉終究還是去了南方。
去了那個她猶豫之間本想要跟他一起去的城市。
有一瞬的安靜,衛薇聽見自己問:「他報的什麼專業?」
「法學。」猴子說。
又說:「也太詭異了,班長好端端的學這個專業幹嘛?」
……
衛薇眨了眨眼。
對面,陸崇文繼續問:「感興趣的方向有麼?」
衛薇仍然搖頭。
陸崇文蹙了蹙眉:「那你以後準備做什麼?」
這一次,幾乎沒有什麼猶豫,衛薇回答說:「掙錢,還你。」
她說的無比認真,還有一點虔誠。
聽到這四個字的那一瞬,陸崇文心像被什麼捶了一下,是疼的,疼的好難受。
衛薇的人生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果然有罪。
☆、第四三章
陸崇文無比心疼的抱衛薇過來。
衛薇乖巧地坐在他腿上,順勢摟住他的脖子。
「衛薇。」陸崇文非常嚴肅、非常認真的對她說,「我不用你還任何東西,知道麼?」
衛薇咬著唇,不說話,只倔強的盯著他。
陸崇文無奈嘆氣,揉她的腦袋。
她的髮絲軟軟的,從他的指間穿過,莫名心軟。
陸崇文說:「好了,暫時不管還錢的事,只想你自己喜歡做什麼。」
衛薇望著他。
男人的眼眸里只映著她一個人,小小的一隻,像被捧在手心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