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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啊。」樊平說,「咱們到底是一家人,幹嘛這麼生分,動不動就報警?」又笑:「這不是找不到陸先生嗎?薇薇,你幫舅舅帶句話就好。帶到了,舅舅就肯定不來學校找你,不然……」他仍是呵呵乾笑兩聲,威脅道:「不然舅舅只能天天來學校找你了。」說完,還特別好心的提醒她:「薇薇,你馬上要高考,舅舅也不想這麼煩你的……」話里話外不無可惜。
衛薇不可思議的盯著這人,像是在看一個神經病。
罵了句「做夢吧你」,她急匆匆轉身跑回教室。
樊平也不跟這個小丫頭多計較這些,他只是輕飄飄吐了口煙,齜著牙沖門口的保安笑了笑。
這種家務事保安根本不好多管,只要不出什麼大事就好。
衛薇一口氣跑上二樓,站在樓梯口才停住腳,大口大口喘著氣。
須臾,眼圈又氣的發紅。
樊平是一個多無恥的人,她是再了解不過,上一回幸好是遇到陸崇文,這人才銷聲匿跡了這麼久,沒想到現在又來!
想到他一幅死乞白賴、魚死網破的無賴樣,衛薇心裡還是一顫。
她最害怕的、一直小心翼翼掩藏、不願示人的秘密,她最最難堪的一面,就被樊平握在手裡,不停的威脅,如今還找到學校來……
衛薇呆呆怔住。
可是,她怎麼好開口去求陸崇文?
她欠他那麼多,已經還不清了。她從來不希望陸崇文再被卷進樊雲珍和樊平的事裡,否則,她只會更加不堪。
何況,陸崇文還正生她的氣呢。他昨晚才欺負過她,現在就又不理她,把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丟在公寓裡,不想管了……
衛薇腦子裡亂七八糟,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第三五章
這天中午,衛薇連吃中飯的胃口都沒有。
只要一想到樊平那張噁心至極的嘴臉,她心裡頭就隱隱約約發慌。那人是最惡劣的,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現在還這樣光明正大跑到學校里來威脅她……
衛薇忐忑極了。
可她沒有人可以傾訴。那是她最後的秘密,她根本說不出口。
她只能孤零零的坐在教室里,惶惶不安,如履薄冰,獨自受著最沉最重的煎熬。
付嘉也沒去吃飯。
他走過來,喊她:「衛薇。」
衛薇本來就很慌,陡然聽到付嘉的聲音,心頭狠狠跳了一下,她連忙抬眼。
面前的男孩還是那個樣子,襯得她越發不堪。
衛薇還是好慌。
付嘉卻沒有問她發生什麼事,只是說:「先別想了,去吃飯吧。」
衛薇愣了一愣,拎起飯盒跟著他走出去。
兩個人還是去操場的坐席台。不遠處的籃球場上還有一場未完的球賽,那一*狂熱的發了瘋似的加油聲傳過來,猶如松濤陣陣。面前的操場上,有人在紅色跑道上孤獨的跑著,一圈又一圈。
誰都沒有開口,只是坐在太陽底下安靜吃飯。
衛薇吃飽之後,終於沒那麼忐忑不安了。陽光有些曬,她渾身都徜徉著一股暖意,舒服極了。衛薇又恍惚的想,她好像很久都沒有這樣曬過太陽了。
微微眯起眼,她把樊平過來要錢的事、還有自己那些莫名不安的擔憂跟付嘉說了。
到現在,她好像也只能跟他傾訴這些。
衛薇說的極其平靜,就連提到陸崇文名字時都是面無表情的。
付嘉什麼都知道,衛薇在他面前,不用有任何隱瞞。
她已經抬不起頭了,索性再坦白一些。她就是一個在塵世里迷了路的孩子,跌跌撞撞。她急切需要一個傾訴渠道,有人願意聽她說話,衛薇已經很感動了。
付嘉沉默的聽完,安靜片刻,說:「衛薇,離開他吧。」
這個「他」是誰,他們都知道。
衛薇驀地一滯,怔怔愣愣,不可思議的看著付嘉。
付嘉平靜的說:「衛薇,你和他在一起這麼久,從來沒有真正高興過,從來沒有真正坦蕩過,你一直在擔驚受怕,一直活在恐懼不安里。現在遇到這些事也不願意對他開口,那你為什麼還要這樣折磨自己?衛薇,如果要還他錢,我可以跟你一起還,如果非要還命,你完全可以拿我的命去抵。」
衛薇只是沉默。
頓了頓,付嘉說:「衛薇,你沒必要再委屈自己的,你做的已經夠多了,至於那一家人你根本不用理會,你離開了他,他們自然會消失……」
衛薇還是沉默。
她眨了眨眼,腦袋裡還是空的。
離開陸崇文?離開他,她又該去哪兒呢?
衛薇這一整天都在這樣迷惘的想著。
付嘉告訴她,他想報考隔壁城市的那一所學校。
衛薇心裡還是忐忑,她該要一起去嗎?她弄不懂……
直到晚自習結束,衛薇腦子裡還是渾渾噩噩的。
她背著書包走在湧出校門的人潮里。
五月份的天氣已經漸漸熱起來,周圍的人有些穿著襯衫款式的校服,袖子捋上去,有些已經迫不及待的換上短袖,女孩子們還穿了百褶裙。就她一人長衣長褲,還加了個校服外套,像個另類。
衛薇也覺得今天有些熱,擠在人潮里,身上出了密密的不少汗。
周圍吵吵鬧鬧的,不知那些人在聊什麼,她腦子裡有些亂根本聽不清楚,衛薇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忽然,就聽見有個人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