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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了,衛薇才發現沙發里坐著一個人,背影淡淡的,披著夜的薄霧。
她停住腳步。
陸崇文回過頭來。
他身上是和衛薇一模一樣的居家服,也許是深夜,他回頭的動作看上去有些緩慢,英俊的眉眼凝滯著一些迷茫,眼神微微有些渙散。
衛薇站在那兒,站在他的視線里,突然開始手足無措。只覺得失去了光,這人與平時衣冠楚楚、文質彬彬的樣子不大一樣。
「崇文叔。」衛薇試著喚他。
陸崇文「嗯」了一聲,又說:「你哭了。」他用的是祈使句,聲線微沉。
衛薇楞了一下,沒有否認,只是問他:「吵醒你了?」
陸崇文搖頭。他回過身揉了揉眉心,解釋了一句:「時差倒不過來,睡不著,無意聽到的。」
他並不問她為什麼哭,這讓衛薇覺得安心。
她走過去,這才發現陸崇文手邊還擱著一杯酒。紅色的酒精淺淺的,已經到了杯底,也不知他喝了多少。
夜晚,總給人不一樣的力量。
杯中那點紅色灼燙著衛薇的眼,她問:「崇文叔,我能喝一點酒嗎?」
陸崇文斜睨過來,懶洋洋的,漫不經心的笑:「小孩子喝牛奶。」又說:「冰箱裡有,自己去拿。」
真拿她當個小孩子哄!
衛薇不服氣,她說:「我不是小孩子。」
陸崇文還是漫不經心的模樣,順著她說:「好,不是小孩子。」
聽出他話里的戲謔,衛薇強烈抗議:「真的不是!」
陸崇文偏過臉來。
夜色里,衛薇小臉氣鼓鼓的,藏在黑髮之下,全是張揚的青春的美。
低下眼,笑了笑,他說:「也對,你都有男朋友了。」
陸崇文起身去廚房。
廚房在北邊,裡面飄著銀灰色的月光。
他隨手摁開一盞燈。那燈很暗,將男人的身影斜斜拉長。
陸崇文打開最上面一層櫥櫃,取下一個玻璃杯。他這裡有一支百利甜酒,適合女孩子喝,還沒有開過,這會兒一併取出來。
酒一打開,酒香混合著奶味兒,還有甜甜的果子香,撲面而來,沁人心脾。
陸崇文正要倒酒,衛薇突然「哎」了一聲,叫道:「等等!」她有一點輕微的潔癖,實在受不了玻璃杯沒洗就直接用,於是趿著鞋,吧嗒吧嗒跑過來。
「我先洗一下。」衛薇堅持。
陸崇文笑著說:「麻煩。」
流理台是米白色的,紋理極好,衛薇站在水池前,微微俯身打開水。
一切忽然變得好安寧。
陸崇文抄著手,懶洋洋的靠在旁邊,靜靜看著這一幕。
面前的女孩還穿著他的睡衣,袖子、褲腳都很長,被她捲起好幾道,可還是大,襯得裡面的人越發的小,像是被他從後面擁抱住那樣。她的長髮已經幹了,這會兒柔順的垂下來,露出光潔的肩膀。那衣服領口實在有點寬,她稍稍一動,就隱隱約約露出漂亮而又優雅的筆直脊背,像一方透亮的玉。
陸崇文微微一怔。
衛薇不知在說什麼,這會兒回頭沖他笑。
陸崇文沒聽清楚,只覺得她笑起來,眉眼彎彎的,綴著漫天旖旎的光,肆意而又張揚。偏偏那張小臉很白、很好看,像夜幕里悄悄綻放的花骨朵兒一樣,沾著露珠,透著最最乾淨的氣息,也許還很柔軟。陸崇文忽然有種恍惚錯覺,只怕戳一下她的臉,指尖會軟軟的,滑膩膩的,讓人愛不釋手。
衛薇又說了什麼,還是回頭笑。
陸崇文扯了扯嘴角,勉強笑了笑。
這一刻,他說不出什麼感受,他只知道,自己一晚上都不大對勁,到了這會兒,那種微薄的酒意在腦間徘徊著,醞釀著,發酵著,他神思有些昏沉,只覺得乾渴的厲害。
女孩明媚的眼睛使勁鑽進心裡,並著這股乾渴一起肆意碾壓著他,凌虐著他。
他想解渴。
衛薇洗乾淨杯子,把水關了,兩隻手甩了一甩,又將杯子斜扣著瀝水。一轉過身,正好對上陸崇文的眼。
他就那麼偏著頭,倚在很近的流理台邊,沉沉打量著她。
他不說話,也不笑,一雙眼深邃而暗。
不同於往日的慵懶,這一刻的他看上去有些危險,屬於成熟男人的那種危險。
衛薇心裡莫名咯噔一聲,下一秒,陸崇文便微微傾下身,兩手抵著流理台,將她困在一方狹小的天地里。
男人密密的熱氣拂過臉,衛薇心裡一慌。
「崇……」
她後面的話還來不及說,就被陸崇文堵住了!
衛薇腦袋轟的一聲,眼睛瞪得極大。
陸崇文的唇很涼,很薄,還沾著微甜的酒意,就那麼吻住了她。可他並不急於索取她的美好,只是柔軟又親昵的觸碰著她的唇,一點點、一寸寸的親吻、試探。他的手也撫上她的腰肢,輕輕的扣著。隔著薄薄的衣料,他的掌心好燙,像是要點起一團火。
遲鈍的眨了眨眼,衛薇反應過來,腦袋裡嗡嗡直響,耳根子亦越發的燙。她連忙抵著陸崇文的胸口掙扎。可那人禁錮著她,像山一樣,衛薇只能胡亂抬腳踢他。
也不知踢了哪兒,陸崇文愣了愣,他垂下眼。
面前的女孩眼裡無比驚恐、駭然,陸崇文渾渾噩噩鬆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