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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逢安南南已是天降神雷,外加一個享譽三界行事忒不靠譜的白岑,那就是傷筋動骨的天雷陣陣。
我和白岑有仇,現如今再加上他表姐與歲崇那檔子削光了我面子的事,我琢磨著怎麼也要和他大戰個三天三夜,剮了他三層龍鱗才甘休。
可是安南南見我面用一句旺財詆毀完我名聲後,很是憐憫地看著我坦率道:“當初見你,你就很弱了。這才幾天沒見,怎麼就落魄到了這個境地?恐怕連我一掌你都挨不住。”
我兜著心肝按下她蠢蠢欲動準備在我身上比劃的爪子,分去兩眼偷窺了下白岑愈來愈詭異的神色,覺得再在此地這麼一仙一魔一人一龍地耽擱下去,保不齊這五煦城就在他們的談笑間灰飛煙滅。
魔族安南南或許在這仙靈之地受了時日不短的善心薰陶,她見我不開口接話,又趕忙安撫道:“雖說你弱得連阿羅那都可以一隻手捏死,但你的姿色卻比以往來得要魅惑狂狷的多,這大抵就是元嘉說的陰陽守恆。”
我已經傷心地不想知道阿羅那是誰了,只是若有可能還是讓我把她捏死為好。還有那個元嘉,十有**就是那拋棄她和道士私奔的負心人,本神女以幾萬歲仙齡做保,以這廝對於陰陽的堪悟,下下輩子都甭想有仙緣了。
久在旁圍觀的容竹終於看不下去安南南對我的精神摧殘,出口相救:“諸位既是阿羅的朋友,想必有許多話要說,不妨找個地坐下長談如何?”
安南南這才注意到我身後還有他這麼號人物,指著他道:“咦,這……”
我側首看去,容竹長身立在巷口一片柔光之中,手中展著把紫竹骨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搖,神色不變,淡眼看來。
“你們認識?”“他是你男人?”我和安南南同時脫口而出。
……
我鎮靜地拍開她充滿八卦激情的臉,惡狠狠道:“他是你二大爺。”
說罷準備揚長而去,卻在經過白岑時被他一把扣住了脈門,我斜眼,留歡齜牙。
他指下稍用力,疑惑道:“你的仙力呢?還有這身子……”
說到此他話里有些苦澀:“怎麼變成這樣子了?”
我深吸一口氣,慎重道:“你真想知道?”
他表情更慎重地點了點頭。
我白眼:“干卿屁事。”
若不是託了你未來表姐夫的福,我又怎會到被安南南嘲笑的地步?當初好歹我也單挑魔族鮮有敗手。若說對你那一家子沒有怨氣豈不是自欺欺人?況且,當初你在我西荒那檔子事在你表姐的苦苦哀求下,阿爹並未再計較。可是,你我心知肚明,你東海欠我西荒一條命。
脫開他的手,我思酌了下,安南南在那頭迷惑地向容竹討教二大爺這一詞的內涵。
我低聲對白岑道:“你我今日就當沒見過,至於你和魔族如何?”
我含蓄而善心地提醒道:“我對典籍一貫記得不甚清,當年一役,他們是取了東海八十萬還是六十萬水族性命來著的”
從方才強搶“民女”的景象,就知曉這胡天酒地的花花公子與安南南之間有些膩歪。至於誰膩歪誰,一目了然。
作為出身的他自也不能免去狗血的愛恨糾纏。兩族之間的血海深仇、現任天帝對與魔界有染的神族一向的深惡痛絕,就知道這苦逼的龍公子未來是一片黑暗。
言至於此,再說下去,免不了一場架來打。撂下一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無期。我大步而去。
“你當真不和我回天界嗎?”白岑心有不甘的聲音從後傳來。
我當沒聽見。
“歲崇要在三月三迎娶雨師妾,你還是不回?”他不棄不舍道。
懷中的留歡猛地動了動,我步子一滯,日光灑在對面樓瓦之上,折射過來刺入眼中。白花花地瞧不清事物。幾步外的街市之上,依舊一片人語喧鬧。風穿巷而過,灌入領口扎人的涼,我吐出口白氣,眨了眨眼,沒有回頭地朝容竹和安南南走去。
不是不想回去,只是,心中早已雲淡風起,覓不到一絲牽掛。回去,又如何?
很久之後,當所有的前塵後事都已明明白白呈現在我面前,我才有一絲了悟。平靜不過一層水月鏡表,那深處卻是在不動聲色地積蓄著洶湧的暗波。
容竹說,我們應該尋一間客棧歇腳,對此我表示理解與贊同。但是我不能理解的是,安南南為何會同我們一起堂而皇之地進了這家客棧,更不能理解,她理所當然地要了一間上房後讓我和容竹替她付錢。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心上人給她宣揚的世界大同觀,如果是,我一定要慫恿掌管仙籍的我師父是萬不能讓她心上人飛升到天界去普度眾生的。從為他前途考慮,他可以剃光毛入佛祖門下。
安南南神秘兮兮地告訴我,她有一事相求,午夜時分後院見。作為能被她的阿羅那一手捏死如此柔弱的我,對於連安南南女王都無法搞定的事表示壓力很大。
午夜時分,我抱著留歡和鬼一樣踏著輕飄飄的步子在後院裡來回飄蕩,糾結地拔著小白狐狸的毛玩。
“旺財!”安南南壓低的嗓音驀地在背後響起。嗖嗖地一陣陰風颳過,我身上的寒毛剎那豎起。還在懷裡撲咬著我手的小白狐狸腿一軟,往我懷裡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