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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微妙了起來,諸位相公們多少都對李英知與謝安及謝安養男寵的那檔子事有所耳聞,連舊人這個詞兒都湧上了,可就屬於愛恨情仇的範圍了,所以他們都明智地選擇作壁上觀,隔岸觀火。

  謝安也涼颼颼地回了他一句:“所以下官建議此次朝廷不宜插手此事,兩虎相爭必有一死,另一個也會元氣大傷。到時候收拾剩下的哪一個都是易如反掌。”說完她垂下眼皮,輕輕撫了撫朝服褶皺,“下官與史思明確實有些交情,中書令既說是舊人了,那敢問新人是誰?”

  赤/裸裸地倒打一耙,順手調戲了李英知這“新人”一把啊!李英知被她不軟不硬的一番話反倒堵了個嚴嚴實實,好在他也是個厚臉皮的,衝著謝安莞爾一笑:“謝尚書心知肚明~”

  謝安輕輕哼了一聲,伏身告退,膝行退走。

  李英知愈想愈是氣得牙癢,不咸不淡地調戲了他一番就走了!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待他議完事恨恨追去,卻發現謝安早不知蹤影。

  再見她,已是翌日的夏祭。為慶賀新帝登基,此次夏祭禮部卯足了勁翻出了許多新花樣,撇去例行公事的祭祀大典,還有蹴鞠、賽馬,圍獵等助興活動,供百官自行選取。受周邊胡族影響,大秦不論文武、男女,皆愛好馬上遊樂。

  謝安好靜不愛動,故而大典一結束人就自發地避開群臣找了個陰涼地休養生息。一來是她騎術不精,不想在百官跟前丟人現眼;二來嘛……作為此前打敗突厥的李英知在這樣的活動場合自然受到了眾星捧月似的簇擁。

  她懨懨地靠在樹下打著小盹,只想著一覺醒來日暮黃昏她佯作盡興與大家同樂而歸。哪想天公不作美,睡了不知多久她被涼絲絲的小雨澆醒,醒的時候身上蓋了一件衣裳,抓起聞聞,熟悉的薰香。

  正對著衣裳發呆,不遠處人馬攢動,似是圍獵的眾人攘攘歸來,聽聲勢仿佛所獲頗豐。謝安撣撣衣裳,提提衣襟,束了束袖口,裝作也是週遊獵場回來的模樣往人群處緩步而來。

  走近一些,她發現了異樣,只見一隊行人抬著個什麼人匆匆送上了馬車,周圍一群人皆是容色緊張,竊竊私語。她正琢磨著是哪個倒霉鬼受了傷,卻在見到護送在馬車邊白霜時臉刷的白了。

  “你說好好的林子裡怎麼會冒出那麼大一隻猛虎?”

  ☆、第七十三章

  什麼時候回的府,謝安渾渾噩噩地一概不知。她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這般六神無主,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為了一個男人失魂落魄如斯。她跪坐在蒲葦墊上,枝上夏蟬長一聲短一聲地嘶鳴,像是要把天叫破。

  可謝安覺得周遭很靜,墳墓一樣的靜,靜得她渾身發冷。

  “珊瑚……”她晦澀地喊了聲,想讓她送些茶水來潤潤乾咳的喉嚨。

  可半天無人應答,她想起來珊瑚早在一個月前回淮洲老家侍奉病危的祖母,聽說和那裡的一個商販看對了眼,可能再也不回來了。謝心柳走了,珊瑚走了,贏娘也在生產後被田嬰接回了魏博,她好似又回到了雷雨沖刷的淮洲老宅里。宅院深深,而她只有一個人徘徊在孤寂的走廊中,遠望著看不見的西京,驅散著烽火連天的噩夢。

  隔壁的邵陽君府人聲鼎沸,各路人馬迎來往去,宮中所有的太醫都被請來了,每個進去的人都神色凝重。而留守在外邊的更不用說了,老管事的眼淚都快抹乾了,晨起時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躺著被送回來了?!

  裡頭煎熬著,外頭的人陪著熬,老管事坑頭抹了半天淚,一抬頭嚇了一跳,只見隔壁謝府的女郎悄無聲息地站在面前。院子裡亂成一團,沒人留意到這麼個單薄人影何時飄了進來。

  進來了她也不說不動,就那麼靜靜地站在角落裡望著緊閉的門扉,直到老管事發現了她:“少,少夫人……”

  一喊出口,老管事的眼淚又下來了,梗咽:“您,您說這老天爺的到底造了什麼孽!出門時好端端的一個人,還說著今兒去您那用午膳,怎麼回來,回來就……”

  老人家使勁一甩手,再也說不下去了。

  “他怎麼樣了?”謝安的聲音啞得像摻了沙。

  “大夫說那隻畜生倒沒怎麼傷著公子,就是驚了馬,人摔得不清。後來又是一番死拼,怕是斷了筋骨,這會子裡頭,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謝安渾身的血液冷到了極點,反是麻木了,就那麼淡淡的哦了一聲,繼續沉默地站在那等著。

  等到郎中出來,表示李英知吉人自有天相,暫時脫離了危險,眾人齊齊鬆了口氣。此時謝安才似清醒了過來,默默進了房,滿屋子的人識趣地避了出來。

  寢居深處,李英知臉龐蒼白,依舊昏迷著,安靜得沒有聲息。謝安坐在榻邊有些畏懼,瞧了他好一會才戰戰兢兢地探探他鼻息,察覺微薄的吐息後懸著的一顆心才緩緩地從高處落下。同時,大顆大顆的眼淚也不設防地落下來了。

  她以為自己要失去他了,就像她失去了那個未曾謀面的孩子一樣。在沒確定他的安危前,光是這樣想一想,就讓她痛徹心扉。

  謝安一手緊緊地勾住他的手,一手捂住淚落不停的臉龐:“我以為離你遠遠的你就會沒事,我以為只是遠遠看著你也就夠了……幸好你沒事,幸好你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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