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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後謝安覺得自己像一個怨婦在那喋喋不休的抱怨,可越說越上漲的怨怒卻讓她停不下來:“李英知,你要分庭抗禮、割袍斷義,我皆成全你。不論怎樣,今日你哪怕醉得只有一口氣,後天你也要給我上戰場去!”
一通話說完,謝安心裡暢快多了,隱忍地看了仍然巋然不動的李英知一眼,一絲不拖泥帶水地轉過身去
胳膊突然被捉住,謝安想甩開他,卻聽見一聲低不可聞的呢喃“頤和……”,心莫名一軟。
就這一瞬心軟壞了大事,胳膊驟然一通,謝安踉蹌著摔在了李英知身上,火熱的男性氣息從四面包圍而來。
滾燙的唇狠狠碾壓下來,仿佛發泄著滿腹的怒氣,撬開唇齒,一霎掃蕩入境,全不給謝安反抗的餘地。
饒是謝安再遲鈍,也感覺到了危險。
☆、第五十九章
狂風急雨似的親吻吻得謝安呼吸困難,屋裡的油燈早隨風寂滅,黑不隆冬地連李英知臉上的神情都辨識不出。可謝安敏感地察覺到,他在生氣,前所未有地生氣,抵抗的動作一僵,結果被他趁機抓著肩頭進一步加深了唇舌交纏。
好容易等李英知大發慈悲暫時放過她,謝安已經被濃郁的酒氣沖得兩眼發花,舌尖似乎都麻了。
黑暗中兩人的呼吸纏綿在一起,謝安感覺到李英知略微粗糙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可能已經紅腫的雙唇,她試著商量道:“李英知,你起來好不好?這個姿勢我很難受……”
背部抵著光滑的地板,又冷又硬,身上又壓著沉甸甸的他,膈應得謝安骨頭生疼。
“不好,”李英知果斷否決了,他輕輕捏了捏她的唇,“這個姿勢我很喜歡。”
好吧,壓就壓吧,也不會少塊肉。受制於人,謝安識時務地不同一個醉鬼講道理。兩人沉默地躺了一會,謝安想著這麼躺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啊,小心翼翼地推推身上的人,呼吸酣熟平穩,似乎已經睡著了?
謝安又捏著嗓子細細喊了聲:“李英知?”
無人應答,她遂放心大膽地擱下他摟在自己腰上的手,一點點從他身下挪了出去。待她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擺脫他時,謝安坐在旁邊看著那個近在咫尺的人,氣也不是,惱也不是,瞪了半天,長長嘆了口氣,慢騰騰地爬到榻邊抽下條薄毯,剛蓋在他身上,手突然被一抓,李英知睜著眼幽幽地將她看著:“頤和……”
謝安臉上一熱,有種做賊被當場捉住的心虛,卻發現李英知的神智似乎仍不是很清醒,只是那麼醉眼迷離地看著她,並無下一步舉動。謝安忍不住笑了起來,將毯子給他掩好:“困了就睡吧。”
她很少露出這樣卸下所有防備的笑容,溫溫淺淺的似一淙流水輕快地從李英知心間划過,他忍不住又低低喚了聲:“頤和……你是真的想殺我嗎?”
低語中的失落令謝安一怔,他竟以為自己想殺他?她怎麼會殺他!
“怎麼會呢?”沒反應過來話已先行出了口。
下一瞬,握著她的手微一用力,謝安猝不及防地被帶到了他懷中。即便光線昏暗,她也能看見那雙狹長鳳眼精光熠熠:“頤和,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他掩不住唇畔笑意,趁著她發愣在嘴角邊偷了個香。
謝安本是惱的,突然被他一親,惱著惱著自己也繃不住臉,笑了起來。
“苦肉計有意思嗎?”
李英知笑眯眯的:“有意思。”說完又親親她嘴角,“媳婦演技不錯,賞一個。”
謝安冷笑:“論演技,誰也比不上你邵陽君吧。”
她這回是真冷笑了,那日朝堂上李英知出其不意符合李駿發兵攻打突厥的意圖,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若非謝安自認李英知不是那般不知深淺,不顧大局之人,當真要以為他被李駿說動,趁火打劫。之後護城河邊,李英知陡然發難,疾言厲色,厭惡之情溢於言表,在謝安看來更是刻意。李英知若是想與她割裂絕交,完全不須如此惺惺作態,簡直像刻意做給某些人看的一樣。
謝安是個十分上道的人,他要打仗她遂他意,他要絕交她也順著他。自始至終,她都相信,李英知做出這些決定必是情有可原。
“頤和你既是懂我之人,又何出此言來傷我心呢?”
李英知抬起她的臉,那雙比尋常人淺淡許多的眼眸里清晰地映著他的臉,兩人對視片刻,謝安有些無力地笑笑:“李英知,我……害怕。”
她說這話臉上卻全無懼色,李英知卻明白她話中所指:“我知你對我仍有顧慮;也知你這一路走來忐忑不易,稍有不慎即是萬劫不復之地。正是如此,頤和,你需要一個人陪你風雨同路。除了我之外,我想不到更適合這個陪你走下去的人選。”
謝安為他理直氣壯的毛遂自薦無語,半晌微微顫著聲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大約猜出,但不確定。”
“那你還……”
“我若早知道你的身份或許還來得及抽身而出,可是為遲已晚,”李英知無奈搖搖頭,聲音低沉如磁,“待我發現,我已對你情根深種,不可自拔。”
明知他是在插科打諢,然而在聽到那句“情根深種”時謝安仍不禁面上微紅。李英知被她少見的羞窘撩撥得心熱難耐,低頭銜住那雙緊抿的唇瓣,反覆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