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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室內清香徐徐,四月里的天,說熱不熱,說冷不冷,這屋裡卻是籠了兩個火盆,謝安踩著地板進來甚至覺得底下還鋪了地龍。跪坐在几案對面,透著沌沌的茶煙兒,謝安小心仔細地打量著對方的眉眼,看著看著眼眶和心窩裡都是一熱。借著低頭捧茶,她悄悄地擦了擦眼角,再抬頭時面上風平浪靜地尋不出一絲異樣來:“夫人言重了,夫人請我進來已是厚待。”

  “夫人夫人叫著怪生疏的,”女子纖纖靜靜地笑了笑,撩起袖口給自己也斟了杯茶,“我看謝姑娘頗有眼緣,若姑娘不介意,叫我一聲姊姊便是了。”

  謝安喉嚨滾動,半天叫了一聲姊姊,片刻後她問道:“姊姊瞧著面善,出閣前是哪家閨秀,你我或許還曾見過呢。”

  “這個大概是不可能的,”女子笑著搖搖頭,“妹妹乃是名門所出,我僅僅是一孤女,父母早亡,從小生於河北,無緣與妹妹得見。”

  謝安忙著賠罪,女子不在意地笑了笑:“生死有命,早去了或許也就早解脫了。”

  明明是花一樣的年紀,說出來的話卻透著股看破世事的死氣沉沉……

  謝安捧著茶盞默然片刻,記起李英知千叮嚀萬囑咐的話,略略整理了下心緒她作好奇狀問道:“姊姊看著甚是年輕,是何時嫁給少帥的?”

  女子臉一紅,半嗔半怪道:“妹妹年紀小,這說話,倒是……沒什麼顧忌。”說完自己反倒被謝安的天真,直白逗笑了。

  謝安一點猶豫都沒有,馬上推卸責任,鬱悶道:“都怪我先生是個沒規矩的,連累得我也沒被教好!”

  與田嬰正說話的李英知莫名地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揉著鼻頭滿腹狐疑,著涼了?

  玩笑話說完了,女子攏攏鬢髮低頭羞澀地笑了笑:“父母去得早,所以我幼年就被大帥收養入府,與少帥他……也算是吧。”

  可能真是投緣,謝安與田嬰這唯一的夫人一見如故,相聊甚歡。一個時辰後,謝安已經知道了田嬰喜歡吃牛蛙,愛好穿黑衣,常駐地是軍營,讀書只讀兵書等等等。

  她總結了一下,李英知如果想幹掉田嬰,最適合的辦法就是當田嬰在軍營里用晚膳時,在他的牛蛙里下毒。

  又閒話了小半個時辰,午膳時間到了,謝安想著告辭,起身一半似忽然想起:“說到現在,妹妹還未問及姊姊貴姓,日後寫信也好方便稱謂。”

  “卻是我疏忽了,免貴姓贏,與始皇同姓,單名一個影。”

  謝安愣了一下,心中不免湧起淡淡失望:“這個姓,倒是不常見。”

  “是啊,便是這個名字我都覺得怪……”

  外頭忽然傳來一陣慌促急亂的腳步聲,一個侍女噗咚跪坐在簾外:“夫人!大帥遇伏受傷,剛剛被送回府中!”

  ☆、第二十章

  老節帥受傷歸來,田府上下籠罩在一片緊張到沉重的氛圍中。府內女眷少,一出事贏影即刻趕去大房照料。謝安一個外人,貿然跟去太過顯眼,只能縮在拱門下一角踮腳伸著脖子探看。

  伸頭縮腦地看了會,她臉一黑,自己這姿勢是不是猥瑣地有點熟悉啊?

  不用想也知道像誰了,真是近墨者黑!默默唾棄了一下自己,謝安站直了腰杆光明正大地觀察內院情形。

  田府中無論下人僕婦還是匆匆趕來的郎中個個繃緊著臉,卻沒有驚慌失措的,忙裡忙外地往房內送熱水傷藥。從端出的血水來看,老節帥傷得不輕。

  謝安掐指一算,田嬰的老父親田一博今年六十高齡,擱尋常官員早找個理由退休回家帶孫子享天倫之樂去了。而這個田一博老驥伏櫪,志在千里,至今沒事還經常帶著手下的將士出去剿匪掃邊,不亦樂乎。

  世事難料啊,謝安同情了一下這個不服老的邊疆大帥,馬上擔憂起了他們自己。田一博是誰,是魏博真正的當家主事人,他田嬰也還只是個少帥呢。田一博一受傷,魏博必是亂上加亂,可想而知周邊其他節鎮會有什麼動作。

  但這事,真的會是成德那邊動的手嗎?謝安心存疑慮,成德人的名聲是不太好,陰險狠辣,但真這麼堂而皇之地對田一博下手,不是公然同時挑釁了魏博與朝廷兩方,太沒腦子了。

  不論如何,魏博是要大亂了,而李英知作為朝廷派來的人身份委實尷尬。不都說河北人血氣方剛,萬一熱血上頭,懷疑是李英知在其中勾結成德挑的事,謝安心想,這個時候潛逃出魏博還來不得來及。

  “看你眉頭不展,是不是心有疑惑,為師可以勉為其難地給你解答一二。”門後冷不防地響起個賤兮兮的聲音。

  沉思中的謝安一點防備都沒有被嚇了個正著,她正想著丟下李英知自行跑路,正主突然出現在背後,嚇得她和撞了鬼一樣。好在她心理素質上佳,驚慌一剎便穩了心情:“先生不是陪田少帥去巡視堤防工事了嗎?”

  “出了這樣大的事,少帥大人哪還有心情看看黃河吹吹小風,這不,立馬趕回來了嗎?”

  李英知很自然地往謝安身邊一站,兩人挨得近,謝安鼻頭一動:“先生……也受傷了?”

  “半路殺出兩個刺客,被田少帥一劍一個給挑了。”李英知不以為意地撣撣衣袖,“倒是你,肩上的瘀傷好點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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