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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幾年前,也就是這河碩三鎮臨時反水,率三十萬大軍協助同慶帝逼宮東都,光復了李氏正統皇朝。風水輪流轉,十幾年後,魏博又一次成為了皇帝的心腹大患。

  “這藩鎮與皇帝的關係,就好比一對怨侶。誰也離不了誰,誰也容不下誰舒坦。”童映光打了個自認為很恰當的比方,而謝安聽後卻隨之聯想到六十好幾的同慶帝與藩鎮五大三粗的節帥們執手相看淚眼,你一口“你個討厭的冤家~”,我一口“你個煩人的死鬼~”此類情景,不由狠狠打了個寒顫。

  扯淡到最後,童映光灌了好一大口的酒,下了個結論:“如果想坐穩這江山,河碩是一定要廢的,但沒有萬全之策,它們萬萬不能動。”他刷地抽出腰間佩刀,在謝安驚恐的眼神里比劃了兩三下,“河北人兇悍起來,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我們這的娘炮子過去就是洗乾淨伸長脖子給人宰的。”

  謝安老家淮洲也屬於一方節鎮,說起來離李英知的封底邵陽郡還挺近。淮洲的節帥歷來是朝廷外派出的文官,管理政務有一套,打起仗來卻不行,完全靠左右兩邊邵陽與洪岳幫襯著。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江南一帶的節鎮都沒什麼野心,也不喜歡動刀動槍,幾十年來無戰事。偶爾有西北,河北的過來搶地盤,大家抱成一團,倒也沒吃多大虧。

  一堂課上下來,謝安腦子裡只有一句話:“不到萬不得已,河碩三鎮能不去招惹就不去。行走江湖安全第一!”

  所以李英知提出這兒一個要求時,謝安一下就懵了。

  “怎麼,不敢去了?”李永志似早預見了她這反應,臉色淡淡,“做幕僚既是為主參事謀劃,主家好吃好喝地供著,難不成就是留你在京中和其他小姐們一樣讀讀詩賞賞花?既是不願,便離去罷。”說完拿起一本書來再不看她。

  謝安的腦筋轉得飛快。她不是個傻子,河碩三鎮與中央關係緊張,李英知是當朝寵臣,天下人又都知道他是皇帝的私生子。跟著他去魏博,等於羊入虎口,一旦魏博有反心直接就可以拿他們做人質。可治水而已,黃河泛濫已久,每年朝廷都有人去,況且治水向來是個油差,節鎮對此等工事從來都是歡迎的。

  也不見得都有多危險吧……短短片刻,謝安心中已下定了主意,雙手一拱:“謝安願隨大人去治水。”

  “當真?”李英知的臉依舊擋在書後,口氣里充滿了懷疑與一絲任誰都聽得出的輕蔑,“你可思量清楚了,你好歹也是謝家人,莫要傳出去讓人以為是大人我逼你就範,壞了我與謝家的和氣。”

  你李家和王氏攜手款款逼死謝氏當家人,又迫我入宮害我落榜淪落到抱你大腿,你與謝家還有和氣可言??謝安內心冷笑連連,她總算認清這貨的真面目了,說他邵陽君是風度翩翩的正人君子的人眼瞎了不成,此人分明是個奸險狡詐,

  “大人若怕旁人非議,謝安立下文書,此行是我自願而行,是生是死與大人全無半分干係!”謝安回擊得也煞是豪爽。

  “好!”沒想到李英知竟真的喚來人呈上紙墨。

  謝安氣得笑了出來,笑了會覺得這人是個小人,但也小人得光明磊落。如此她也不拖泥帶水,執起狼毫筆,刷刷不過片刻,一篇白紙黑字的生死狀呈在李英知面前。

  “字倒是不錯。”李英知一眼看過去贊了一聲。

  王謝兩家鬥了幾百年,大體不相上下,但王家總有一項是謝氏咬牙切齒也比不上的,便是書法。東晉時期,他們王氏還出了位著名的書聖,故世人總說謝氏風流,王氏風雅。

  難得被李英知誇獎了句,謝安不喜不驚,也學他的模樣淡淡來了句:“老師教的好而已。”

  謝安的書法總體上是跟著童映光老先生練的,但她幼年時期便打下了不錯的底子,隨童映光讀書時已隱約自成風格。童映光一瞧,便順手推舟,教了她一手渾雄端正的顏體。

  李英知說她寫得好,便是因她自己與尋常女兒家喜愛的花間小楷完全不同,如果不是本人在他面前,他絕不會以為是出自個女子之手。

  “要不要再按個手印?”李英知突發其想。

  “……”謝安是完全沒了脾氣,悻悻道,“隨便!”

  “罷了,”李英知將生死張仔細疊好收起,溫柔的善解人意道,“明日我們便啟程去魏博,你看要不要回府去與你的家人通報一聲告個別?”

  明天就走!謝安大吃一驚,脫口而出:“這般急?”

  李英知搖頭嘆氣,滿臉胸懷天下憂國憂民之色:“人命關天之事,自然是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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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說急也沒這個急法啊,謝安懷揣著一腔不安在白霜的護送下回了謝府。謝一水自然是迎頭痛罵,竹籤在謝安面前拍的啪啪響,恨不得戳破謝安的腦門:“你說你還要不要臉,要不要臉?!你是要進宮的人!他邵陽君再有權有勢,能比得過天子嗎!你……”

  “阿爹,我要隨邵陽君去魏博治水。”

  “啊??你說什麼?”謝一水猛地沒擰過神來,茫然地看她,“你說你要去哪?”

  謝安吸了口氣,不帶喘的一氣說完:“女兒打算投入邵陽君門下做幕僚,此番即隨他去魏博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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