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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上禮車時,身邊沉默已久的花娘猶豫再三,終一咬牙道:“山主,我對不起你,珍重!”

  我怔了一怔,下意識地想掀開蓋頭詢問,手才抬就見一雙玄色龍紋的靴面出現在眼下,剛掀起的蓋頭又被重新按了下去。周圍的絲竹鑼鼓聲太過喧鬧,含糊里隱約聽到一句:“乖,一會給你看個夠。”

  “……”我慢慢縮回禮車裡安分守己地坐好,默默地打了個寒顫。沒想到這東琊國主竟是個精通煽情男角台詞的箇中高手……只是一想到一個大肚便便、腦門油亮的財主老爺堆著笑對我這樣說,我就不可抑制地要將逃婚這個念頭付諸現實。

  禮車騰空之時,袖子從裡向外猛地一扯,悄悄撩開一角,就見一團面頰帶著可疑紅暈的雪球直溜溜滾了出來。一雙金色眼珠子慢慢凝起神後,對上我不解的眼神,唰地幾條齊齊尾巴包住了自己,又偷偷摸摸地分開一條線飄忽地四下亂瞄著,總忍不住我袖子裡看。

  我狐疑地提起他來,未想一彎腰喜服袖間滑出了另一件物什。那是一本書,那是無相剛剛塞給我的書,封皮上就是火辣辣地穿了半片肚兜的春睡美人,我被蜂蟄了一樣的猛地縮回手,做賊心虛地慌神打探四下,腳下踢了踢裝死的狐狸:“呸,禽獸。”

  它悶在尾巴里哼了一聲:“我本來就是只禽獸。”一條尾巴從它身下探了出來,掃來掃去:“呸,馬上要做這事你禽獸都不如。”

  我作勢要揍它,可料流風驟起,他那隻不安分的尾巴一掂,在我手忙腳亂護著蓋頭時,掛在禮車邊的小黃書嘩啦啦地丟了出去。

  “……”我與它面面相覷,頃刻它嗖地躥到了我背後叫嚷道:“不准打我,不准打我,是風颳的。”

  飛騰在雲間的迎親隊伍速度緩了下來,坐騎粗淺的鼻息聲響在了車畔,我一動不動宛如座石雕般莊嚴又肅穆。被吹風的小黃書遞到了我面前,指如竹枝、骨瘦膚白。一看就個和無相一樣混文化界的,而非東琊國主那樣的土財主。

  我中規中矩地雙手接過它,繼續保持高度嚴肅的態度誠懇道:“謝謝。”

  看他遲遲不走,我覺得有必要挽回一點點我這個新嫁娘岌岌可危的名聲,於是我特別坦然地拽出後面的狐狸,解釋道:“這位小哥你不要誤會,其實是我這狐狸最近到了發情期,我只是在對他進行早期基本教育而已。”

  留歡大怒,豎著毛就要跳起來咆哮,被我一把捂住口勒緊了脖子。

  而後送書過來的小哥發出一聲頗有深意的輕笑,風柔雲皎里飄來悠悠一句:“你倒是有心了。”

  指尖一下子扣穿了手裡的小黃書,這聲音,我如遭雷亟……

  鞭子一聲烈響,在我懵然間,他已策馬離去。

  獨留我一人在禮車中上下忐忑,師父他,這是要搶婚?

  在聽完我焦慮闡述後,留歡掙脫開我的手,惱羞成怒地破口大罵道:“你才發情了!你全家都發情了。”

  我睨了它一眼:“謝謝啊,我全家都死光了。”

  它被噎了後,唾了一口狠狠道:“你擔心什麼,誰說搶婚一定要搶你?你有什麼值得搶的,要搶也是搶你有權有勢的男人!”

  揍完它後,我竟覺得它說得不無道理。三界中陰陽互存雖然是主流,但從身邊小白和洞亭老妖的身上,亦可知踏上陽陽和諧的非主流大道的人數越來越多。

  這個認知讓我在剩下的迎親過程中無限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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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婚前的十個日夜裡,我雖忙於整日致力於研究我的心臟結構,但多少還是有些時間來聽施千里和花娘說些有關婚儀的事情。

  須知三界中,隨著各族的壽命長短,結婚程序的複雜程度也是不一樣的。活的越長的,結婚的禮儀就越繁瑣,最典型的當數壽與天齊的神仙們。據花娘說,當年西荒老荒主嫁女兒時,先別說擺了多少個日夜的仙品大宴,就是東嶽帝君下給西荒的聘禮也是如流水一樣的從九重天抬到了西荒。這些尚算不得什麼,當時的老荒主為了考驗自己這位準女婿的道行,在迎親時甚至請了東華、天權、天璇等仙君沿路設案對局,一關過不去都別想摸到新娘小手。

  花娘說這些的目的是暗示我結婚不是一件省時省力的事,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我諾諾點頭,心中暗想,我若是這東嶽帝君寧願再去挨幾道天雷也不要結這勞什子婚,這哪是娶老婆,這分明是在娶他老丈人。

  有著花娘給我埋下的提醒,我本以為這一路也有個什麼艱難困苦等著我與那未來夫君同心協力而過。可等禮車遠離了喧囂,安安穩穩地落了地,也沒出現個特別狀況。

  由是我心中還掛念那個乍現即離的人,呆坐了好半天后才發現,周圍安靜地不像話,半分沒有孝義山時的吵鬧喜慶。

  盤在我腰間的留歡鼻子冒著泡泡睡得正熟,我摸著它柔順的白毛,猜想,這到底算個什麼事呢?究竟是東琊國特有的結婚禮儀,還是說東琊國主才將我娶回來就發現我與他各方面都存在著不可協調性,現在正磨墨寫休書?

  蓋頭遮的我心慌,確定周圍沒人後,我索性一把扯了下來丟到了一邊。在看到眼前景象第一眼後,我推翻了剛才的所有猜測,原來他是將我拋屍荒野餵豺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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