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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想要輕鬆嫁個人,怎麼就那麼難呢?我的憂鬱逆流成河……

  第29章“佳偶”天成(一)

  竹含含臉上的表情由驚詫到迷茫,再由迷茫到惶恐,由惶恐再至如臨大敵,最終歸為一種百般糾結、難以言喻的複雜神情。上下兩片嘴唇閉閉合合,她摸索起竹竿,像是抱著救命浮木般緊緊抱在懷裡,直直盯著我:“殿下,殿下……”

  她這雙眸子生得本就似養在清水裡的兩粒水靈靈的黑珍珠,因著摻了點外藩血統,尤為深而闊。入了地府,想又是遭了不少的罪,眼窩處更深陷了幾層,被她白多黑少的眼珠子這麼一盯,順著胳膊就往脖子上生了一層的寒慄。

  “咳,你無須這樣看著我,也不必將我想得太過妖魔化。中元節你來我水榭時,不巧被我撞見了而已。”非我擅以小人之心度了她竹含含之腹,也非我突然間智商大幅度提高。只是那夜在水榭瞥到那身影時,我就心揣了疑惑,再後來施千里自紅杏樹下撿到了她的信箋,這揣測就落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岑鶴與竹含含本就是舊識,見上一見無可厚非,奇就奇在偏偏是我剛允了東琊國主的婚事後她就出現了,無端地要我推了這樁婚事。呆子也能摸到這其中曲曲拐拐的貓膩。思及此,我不免略生欷[,人都道年少輕狂,岑鶴這廝看起來年紀也一大把了,調戲起我來駕輕就熟,做事怎麼還這麼輕、這麼狂了呢?匪夷所思啊,匪夷所思。

  “你也不必再替他做說客了,東琊國主這婚事我已允了下來。這千年時光,白雲蒼狗而過,含含,我不知你如何,你亦不知我如何,種種變化恩怨非一言兩語可說得清的。”我難得攢了兩分正經色,自認說的這一通話十分深沉十分通達,扶著她胳膊:“總之,我嫁東琊國主的決心就和你嫁風蕪的決心一樣堅定的。”頓了一頓,加強了一下語氣道:“你告訴岑鶴,我非東琊國主不嫁,你讓他死心吧。”

  她幾番張嘴想要插話進來,都被我及時地阻攔住,情狀頹敗。在最後將要絕望放棄時,忽然和打了雞血般猛得抬起頭來:“殿下剛才說什麼?”她的眼珠子因激動翻了過去,留著一片白花花的眼白對著我:“奴婢,奴婢何時嫁給過風蕪的?”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異常激動的她,她仰起腦袋,茫然的目光像是要穿過地府陰霾的天空,瘋癲而痴迷道:“奴婢該死,奴婢明明知道殿下也喜歡那位大人。是奴婢對不起殿下,也辜負了那位大人……”尖利的五指攥住我的裙角:“殿下,奴婢當年雖是鬼迷心竅,但也做不來,做不來叛主的事來。若不是受了那人的逼迫,又怎會逼死您呢。殿下,如今那人也來了這,你要是遇見了,定要躲得遠遠的。”

  那位大人?我腦袋有些發昏,摸不著她話中重點,又見她已顯了痴狂之態,多半是生了心魔。妖精魔怪走火入魔,頂多迷失了心智吐兩口血、昏上一昏,而鬼沒有實體,倘出了差池,大半就是個灰飛煙滅的結局。

  我雖不知她究竟如何對不起我和辜負了別人,總歸相識一場,今日就算她不開口,我也想著要去求一求酆都大帝,網開一面放了她一馬。這忘川邊鬼來鬼往,若由著她入魔生了戾氣再傳了開,釀出一場大禍可就真真不妙了。迅速地衡量了一番,覺得也只有把她暫時封住關起來,再交給黑白無常這樣的專業人士是為最好了。

  心中如是想著,手中便也動作了起來。好在打架我雖不行,但因平常酷愛釣魚,捕捉封印之時卻是手到擒來。腰間用來裝魚的簍子尚未打開,耳尖掠過輕盈的“嗡”的一聲,快如閃電,竹含含的手從我衣上垂落,沒碰地就化成了一縷青煙,悠悠散去。

  裙角處尚有她抓出的褶皺,痕跡清晰,而面前只餘一堆破爛污濁的碎衣。

  柳林盡頭轉出了個人來,手中垂了只香囊,施施然地走了過來,和和氣氣笑道:“私放惡鬼,又屠我鬼靈,按我陰間的規矩,木姬你這層皮肉經得起油炸幾遍?”

  這一出走得太快,根本沒有留給我反映的時間,簡直讓我錯以為方才一切皆為一夢。手足冰冷地呆立在原地許久,彎腰撿起那根孤零零的竹竿,冷笑兩聲:“你算老幾?想炸老娘的皮?說,你在那裡偷偷摸摸做什麼?”

  他伸著一根食指慢悠悠地撥開架在脖子上的竹竿,慢著聲息道:“若按三界的品階來,我應算是僅次於天帝之下的那一位;若是在地府里,我恐是這裡的老大。”

  “……”見慣了三界裡各類絕色仙妖,如今他這張路人似的面容委實難在我腦中留下深刻印象。

  “小姑娘,你不是要嫁人了麼?怎麼有閒情到這裡來了?”無冠無冕、著了普通單袍的酆都大帝提著香囊繞著那堆破衣裳慢慢走了一圈,眺望了一眼忘川,漫不經心問道。

  竹含含突然而死讓我心中橫堵了一口涼氣,在被短暫地噎了一噎後,也沒甚好心情與他拉家常:“婚前憂鬱,出來散心。”

  他長長地“哦”了一聲,負手慢吞吞地向前踱了幾步又停了下來,道:“這次的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你讓你師傅送兩壺好酒到我宮中就了結了。”他與我擦肩而過,意味深長道:“說你這小姑娘笨,確是笨的緊,但關鍵時刻腦袋也還算清楚。但說你聰明,明知對方是下地獄的惡鬼,怎麼就輕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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