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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白的長髮鋪在我們身下,岸邊赤紅的鳳仙花零散在其中,恰似張編織精緻的華貴薄毯。他安靜地躺在我身下,沒有抵抗和掙扎,就那樣幽幽地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色中惡鬼……

  鑑於我接下來要做的事的危害程度遠超過一個色狼所做的,我也就不準備強迫他換個溫順點的眼神什麼的了。你想一個採花大盜去采一個小姑娘,還不准人家姑娘象徵性地叫兩聲,哭罵兩句,未免有失職業道德和大家風範了。

  “我警告過你了,是你不聽勸告。”我的眼睛盯著他唇上的血,一把扯開他的亂發衣襟,中了蠱惑般慢慢俯□去,呢喃道:“看你長得好看,味道也應該不差。”

  齒尖碰到他的剎那,他一手掌過我的腦袋輕輕按了下去,嘆息道:“不都嘗過了嗎?”他頓了一頓:“孽徒……”

  一道霹靂當頭而下,我魂飛魄散。

  攥著他衣襟,我對著他敞開的蒼白肌/膚失魂落魄問道:“你剛剛說了什麼?再說一遍!”我突然扔火炭似的撒開手:“算了,你還是別說了。今晚當我沒看見你,你也沒遇到我。大家江湖相逢,山高水長,再也不見。你快放手,我要上茅廁,再不放手!我,我就在你身上撒尿。”

  “我也早說過了。”他不動聲色地鉗住我的腰貼在他胸前,銀髮黑眸,比妖孽還妖孽:“晚了。”他的手指從我的鎖骨攀上下顎,捏緊:“連撲兩次,你是有多喜歡為師?”

  我在心中哭得涕淚橫流,恨不得馬上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個嚴實為好:“我錯了,師父。我再也不隨便撲你了……”看見他眯起眼睛,我嚎啕大哭道:“不,我誰都不撲了,以後就是只公蚊子我都不撲了。”

  悲慟之餘,我委屈萬分問道:“師父,你怎麼成了這個模樣?你怎麼又叫了,叫了岑鶴這個名字?”東國時的師父常年也愛穿著一襲斗篷,但我亦曾見過他的面貌。雖是清秀,卻絕非如此貌美,更不如眼前年輕。

  兩指捏起我下巴,他凝視著我:“這個模樣,這個名字你不熟悉嗎?”

  我的臉皮已熱得立刻能生出煙燃起火來,這男上女下的姿勢著實不堪入目,更別提他扣在我腰上的爪子。說來是我先撲倒的他,但而後這一系列動作委實算不得我的罪孽。我趴在他身上,就和趴在鐵板上的一塊烤肉般生不如死。

  “不熟悉……”我死死閉上眼,根本不敢看那雙幽邃的眸子。

  四面杳無人聲,沉寂安謐。耳畔忽地起了陣摸索的窸窣聲,輕輕“嗒”的一聲後,他轉過我的臉無可奈何道:“你再瞧瞧這個。”

  我深吸一口莫須有的氣,給自己攢足了勇氣,才睜開朦朦朧朧的一線,吐出一個“呀”字後,眯著不甚清楚的眼睛滯疑道:“這,莫非是個白面饅頭?”

  “……”他似笑非笑地在我耳邊吐了口氣輕聲道:“我讓你看的是我手中的畫不是我的手。”

  我被那口鑽進耳碗裡的氣弄得惶恐非常,姬華胥又或是岑鶴這樣禁慾又輕浮的做派我從未得見過,苦於應對無門。只能憋紅著臉,很是正經端莊地往他白面饅頭似的手裡看去,那確然是幅畫,還是幅很眼熟的畫。

  但,現在那幅畫中已非先前見過的一片空白,畫中是個站在一丈來寬的鼓面上跳舞的小姑娘,背影身段有些熟悉。我左看右看,遠看近看,腦中滑過很多想法,挑了個最靠譜的說出來:“這是個姑娘?”

  他涼瞅了我眼。

  我抽了下鼻子,又試探著道:“這是你喜歡的姑娘?”

  他的眼中有了絲笑意。

  我哦了一聲,一巴掌定奪道:“原來你喜歡竹含含啊。”這倒也和情理,當年竹含含學《梨素衣》時,我就覺得這姑娘後來的動機就不純了,這男女關係里總要先有個不純的,然後去帶動另外一個由純變成不純。我還一度因為有可能喊她這個和我年紀一般大的姑娘做師娘而深深地苦惱糾結過。後來她嫁了阿姐侍衛風蕪後,我遺憾之餘也算鬆了口氣。

  他拎起我的後衣襟坐起身來,笑得咬牙切齒:“我真不知你是故意氣我還是真笨到了這個地步。”作勢就又要將我丟到水裡。

  我顧不得什麼師徒有序,不爭氣地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哀哀切切道:“徒弟不敢啊,徒弟哪敢啊。師父的畫技就算再精妙,這左右不過一個背影,還隔著一重重花海……”我再詳細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這未來師娘的身影我瞧著當真不熟,一點都不熟啊。”

  他看了我良久,扶著額道:“我若說這是你呢?”

  “啊?”我眼睛瞪圓了:“可竹含含……”

  “《梨素衣》本就是我替你寫的。”他隨意掬了捧水,勻勻撒在半空成了三尺見長的水幕,顯現出那幅畫中的情景來。靜凝的重重白桑花緩慢隨風晃蕩起來,抖落一團一團潔白的花瓣,遠處的景象一點點拉近。鼓面上站著的小姑娘逐漸清晰起來,定格住的身形也開始動彈,待她旋過身來,朝向我們的真的是我的臉。

  “我準備將它送給你做十七歲生辰賀禮。”他注視著畫面中稚氣尚未脫的我:“琴棋書畫你皆不喜,你歡喜願花時間的也只有跳舞了。後來雖不知是什麼原因,你再不跳了。可我總還記著初次見面時,你站在鼓面上跳舞的模樣,笨拙地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十分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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