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有一次我從皇陵棺材裡爬出來時還沒恢復人身,不巧被來接我的岑鶴與無雙看到,無雙當時就鬼叫一聲化作縷青煙進了岑鶴懷中的劍中。倒是岑鶴很沉著地立在原地,藏在雲間的月將他的表情掩在陰影中。

  他低嘆一聲:“還痛嗎?”

  我尚處於對無雙反應的迷茫中,無意識地摸了下脖子傻乎乎道:“當時痛,現在不了。”

  再痛的傷口對活人來說會痊癒,對死人來說會遺忘。死久了,如不是當年留下的那道深可見骨的疤痕,我都快忘記了自己死時的狀況,畢竟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可終歸是沒有入過輪迴,該有的記憶一分不少,該存留的東西也沒有變化,伴著那聲已幾千年沒有人喚出過的“阿徵”,脖子上的傷口又泛起了酸酸淺淺的疼。

  我想那並不是真的在痛,這不過是這具身子停留在一刻的記憶又甦醒了而已。

  “當年師父撿回我時,你也在場,說來還是你在皇陵中發現了我。這麼多年過去了,哪怕有知道我的凡人也該入了幾十幾百次輪迴了。”我晃著桌上瑪瑙做的酒壺,晃得他兩隻眼睛都湊到一起,成了鬥雞眼。

  我笑一笑道:“如今一個魔族魔君叫出了我名字,可不是太奇怪了?我這山中除了你之外也是有別的妖精與魔族做著生意,可他們任是誰也沒有本事勾搭上魔君的。只有你父親做過魔界的統領,認識皇親貴胄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趴在桌面上裝死的洞亭背顫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衣裳濕得緊貼在背上。

  懷中的小狐狸恰好睡醒了,乍然瞧見了這麼一座龐然大物聳立在它面前,沒醒過神。踮著腳尖跳了出去,東嗅西嗅後,很果斷地張嘴咬了下去。

  “啊!!!”一聲嚎叫響徹在谷中,驚起一陣飛鳥。洞亭淚流滿面地捂住屁股,滾到我面前痛哭流涕:“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不要吃掉我!”

  “……”我望著被嚇得躲我懷裡的小狐狸訕訕乾笑幾聲。

  “蘇辭是近來魔界新上任的魔君,說是近來也有千百個年頭了。千年前他也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冒了出來,憑得一手狠辣陰絕的劍術和法術在魔界一路上位,最終殺了他當時的主上做了新魔君。山主也知,魔界以強者為尊,仁義都是狗屁。他既是靠自己坐上了魔君之位,自也沒誰說不服的。當然了,別的魔君有與他不和的,調查過他的底細。後來查出來他的前身竟是凡人,不知怎麼入了魔道。”

  洞亭抹著淚,一五一十地說道,頓了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道:“算起時間來,他在魔界出名之時雖在山主成妖之後。但從得到的消息中卻大致可知,他入魔道的時間卻是和山主差不離的。都,都在東國滅亡後不久……”

  我腦中弦咯噔一聲猛顫了顫,用力抓緊桌邊:“那他來這裡做什麼?”話出了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繃緊得有些怪異,小狐狸仰著毛絨絨的腦袋奇怪地瞅著我。

  “也沒什麼。”洞亭心驚膽戰地看著裂開一條縫的水晶桌面,帶著哭腔道:“山主也知我平日裡販賣些三界的小道消息賺賺銀子花花,我父親是魔界舊部,也推脫不了他蘇辭的生意。他只是向我打聽,打聽孝義山中皇陵里的事。”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顯得越發心虛,低的都快聽不見了:“蘇辭他問,那皇陵里埋的可是當年東國的女公子,皇陵中又藏了什麼事物……”

  我與無雙愛玩一種七巧積木,搭起來的功夫十分細緻,愈往高處累心便掉愈高,生怕一時不查毀於一旦。可如今,當他說出那人目的時,懸著的心反而鎮定了下來。

  看著一副馬上就要被我醃了下酒悲催模樣的洞亭,我哈哈笑出了聲,拍了下他寬厚的背,發出渾厚有力的悶響,惹得探著身子偷拿果子的毛球狐狸一頭栽了下去。

  “你莫怕莫怕,不就是皇陵嗎?既然他沒有什麼攻打孝義山、挑釁妖族的念頭,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你繼續喝你的酒,做你的生意,追求,那個追求小白……”我頗有詩性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的,‘一入龍陽深似海,從此貞操是路人'。雖然從表面看,小白嬌弱不堪,但聽無雙說,走這條道的都要從被壓開始,你珍重珍重。”

  洞亭抱著水晶桌嗚嗚咽咽,不理睬我。

  在我拂開袖子起身離開時,他淚漣漣抬頭:“山主是去尋岑鶴大人?”

  “是啊,對了。當日不是你看見岑鶴被人擄去的嗎?可瞧清了是什麼人?”我牽著骨犼撫著它瘦骨嶙峋的長脖道。

  “這……”他支支吾吾道:“當時我害怕躲遠了去沒看清,不過不過,他們都是仙家,得罪不得。山主還是別去了,岑鶴大人法力深厚,不會有事的。”他鼓起勇氣拖住我袖子一角:“山主還是回山吧!那蘇辭魔君不是在打皇陵的主意嗎?那可埋著……”

  屈指敲了下骨犼的腦門,指著洞亭道:“來,把這個忘恩負義的妖精給我吃了。”

  “……”

  皇陵里埋著的東西?伸手將毛球召到身邊來,我摸了下空蕩蕩的胸口,不過一顆拳頭大小的東西罷了……

  在骨犼踏雲臨去之時,隨意向下瞥了一眼,就見躬身送行的洞亭袖中露出一抹白色來,隨著他的動作向外滑出些許,約摸是把扇子的形狀。瞧著有些眼熟,究竟是在哪裡見過,還來不及細想就已被帶往萬里高空之上。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