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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不生,死不死。

  她有些灰心喪氣,將頭髮隨手一拋,雍闕進來時就見著她賭氣的模樣,心裡頓時惶恐了幾分,先將食盤擱到一旁,擺上食案才將飯菜一一布置。布置後又將水與細鹽準備好,體貼地伺候了她洗面,才解開了盅碗。

  這份細緻體貼,就算秦慢當年在自己母親那也不過如此,她彆扭的心裡好受了一些,開始指點江山:“我要吃肉不要姜,魚里的蔥花給我剔了,有點辣下回少放點面醬。”

  雍闕好脾氣地一一與她做了,好在她還有兩分自覺沒指望著他餵進自己嘴裡,夾著筷子小口小口吃著雍闕孝敬上來的可口飯菜:“督主……”

  “叫什麼呢?”雍闕擱了筷子睨她,“敢情著我說話你從不當回事兒是吧。”

  秦慢咽下去一口飯,想了想:“哦,雍闕……”

  他一噎,他心裡想著的是另外一個稱呼,這個稱呼曾經於他萬萬不敢肖想。雖然這輩子傷天害理的事沒少干,但是他到底和其他缺了根的太監不一樣,既然這個身份可能一輩子上不了台面,見不得光,就用不著禍害別人家姑娘,否則也是個隱患。

  肖想歸是肖想,由自己提出來實在太厚臉皮,雍闕小小地哀怨了一下,面色如常地繼續與她布菜:“有什麼便說吧。”

  “上回你說給我的珊瑚還作數麼?”秦慢問得很認真。

  他又是一噎,簡直快要被她給噎死,雖沒個正經儀式但今兒也算是兩人新婚燕爾,不甜甜蜜蜜地與他耳鬢廝磨,怎麼問起這麼個大煞風景的問題。難不成她順著他不僅是貪戀他的美色,還貪圖他的錢財?雍闕鬱悶得快窒息,總算繃不住那張千年不變萬年不化的臉:“打今兒起我的就是你的,要什麼你儘管吩咐霍安去給你取來。”

  秦慢耳尖動動,話是好話但有賭氣的裡頭,她嘬嘬唇,夾起一筷子蟹肉來放在雍闕碗裡,甜甜道:“督主你吃。”

  得,看吧,為了一株珊瑚連諂媚的嘴臉都露出來了。雍闕心裡淒風苦雨,但聽著她嬌憨的語調又覺得也沒什麼所謂。他為自己感到可悲,叱吒風雲的東廠提督,竟然會為了個女子柔腸百結,冷冷地看著她,冷冷地吃下去她夾的蟹肉。

  秦慢問:“好吃嗎?”

  他冷冷地點點頭,秦慢憋不住了哈哈大笑,撲到他懷裡,靠在他胸膛上:“我頭一回見到一個人生氣也能幅畫一樣的好看。”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怒己不爭,手上已不受控制地順勢將她緊緊摟住:“別說一株珊瑚,就算你現在要我的命也可以。”撫摸著她灰白的長髮,“慢慢,你可能不知道我多喜歡你,甚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以前我要風是風,要雨是雨,可總覺得心窩子裡是空的。現在有了你,那處空的地方就被填滿了。”他輕輕吸了口氣,“再掏出來,恐怕真得要我的命了。”

  秦慢一怔,他兩其實很相像,都是說一句留三句的人,也許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對人這麼掏心掏肺地說話,再不感動那她就真是鐵石心腸了。感動之餘,她卻是遺憾與愧歉,他對她推心置腹她卻不能完全坦誠相待,將來更是註定了……她要虧欠他。

  她還是太自私了,否則一開始就應該與他保持距離。

  她微微直起身來,大半個身子依舊攀附在他的胸前,瞳孔映著她的笑容:“都說男人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但是我信你,你要記住你今天的話。”

  他驟然生出一絲警惕:“記住了怎樣?”

  “記住了你就要一輩子聽我的話啊。”秦慢理直氣壯道,隨後又疼得歪倒在他身上直吸氣,絮絮叨叨道,“雖然吃過一段時間苦,但我從小就被人捧在手心裡長大,脾氣其實沒那麼好。我娘親以前就說過,要給我找個聽話乖順的夫君,家裡有個強勢,有個弱勢才能陰陽和諧,相處得當。”

  所以就給她定了海惠王那門親事?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酸溜溜道:“蕭翎那廝可不是個善茬。”

  秦慢不以為然:“這麼多年過去了,早物是人非了。當年他文文弱弱的,成日跟在我幾個哥哥後面打轉。”她想起什麼有趣的笑了起來,“他以前經常被我欺負,一被欺負就哭唧唧去找我爹和我娘告狀,所以我很瞧不起他。”

  這話他愛聽,但是也不想再從她口中聽到別個男人的隻言片語,打斷她道:“如今你跟了我,也得找個時間去祭拜一下岳丈岳母他們。”

  他倒是挺會後來者居上的,秦慢都替他臉紅了紅,仰起臉盤來看他:“我的父母隨著雲家大火燒沒了,即便不是如此,也不能去祭拜他們。”

  “為什麼?”他覺得詫異。

  秦慢虛白的臉龐泛起一抹若有還無的冷光,她面上掛著微笑,湊到他耳畔道:“謀反。”

  他倏地睜大了眼,她看著他,淡然一笑道:“想來你也查到了一些,但一定不知道,雲氏滅門,與現在的朝廷有關。”

  時間變得漫長又或者僅僅過了一瞬,兩人對視間似閃過千言萬語又似僅僅是單純的一個眼神交錯,他低頭輕輕在她唇上點了點:“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她眨眨眼:“你會告發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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