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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闕一滯,略有些喪氣地看著她:“私心裡,我是真不願你來,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場面。可是你來了,”他終於忍不住笑起來,“我很高興,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額,唇畔流連不肯離去:“你知道嗎,入宮做內侍的人基本上都沒個好出身。可我不一樣,我從小出身並不比京里那些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差,也是被父母當成眼珠子精心捧著養的。可惜家道中落,父親遭同僚陷害,家中姊妹姑婆全充進了勾欄院裡,兄弟叔侄要麼死在牢里要麼死在流放的途中。至於我……”他苦笑了下,無意識地揉著秦慢的手,“因為宮裡有個掌事太監和我爹相熟偷偷留下了我,結果卻是入了東廠那個吃人的坑裡。也幸好是入了東廠,”他輕輕笑起,“到了後來我掌權了,將當初那個構陷我家的狗官們一個個抄了家,滅了門。”

  秦慢愣了片刻,他的經歷竟是與她如此驚人的一致。

  她仰起頭:“聽督主的話好像大仇得報後並不多暢快?”

  他點點頭,復凝視著她:“可我現在很快活。”

  快活到不知該如何形容,只能用這麼簡單的話語來表白自己的心聲。

  秦慢被他盯得怪不好意思的,眼神亂瞟卻被他抬起了下顎,他說:“秦慢,你跟我已經扯上了關聯,再想斷就難了。我是個生死不定前途不明的人,或許哪天我就遭了不幸,到時候你也一定不能獨善其身。”他低下唇,“可是有我活著的一天,就沒人能動你分毫。”

  秦慢其實不知道為什麼他就從兩看兩相厭到現在滿嘴讓她受不住的情話。而她呢,她在這方面一向是稀里糊塗。當初只是被他一眼驚艷到了心裡,再後來被他護著護著就護成了習慣。她有點懶,要不然不會這麼多年都沒去謀劃報仇雪恨,所以也就習慣了被雍闕拎來拎去。

  眼看雍闕尋著了她的唇,帘子霍然被挑開,一人一頭沖了進來大呼小叫:“爹啊!爹你沒事兒吧!爹你好好的吧!爹,呃……”

  雍和呆若木雞地站在膩歪的兩人跟前,腦袋忽然被人一抓,連著人向後一擰,有人冷冷命令道:“閉眼。”

  他渾身一哆嗦,背對著他們,死死閉住眼站得比木頭還直,那廂雍闕若無其事地朝著窘迫不已的秦慢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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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有旁人在,雍闕不好摟著人再往下做些什么小兒不宜的事情,裝模作樣地替秦慢理了理人,將人端正放好,他清了清嗓子虎著臉訓斥道:“我教你多少回了!為人處事慎言慎行!”

  到底自己品行有待商榷,雍闕的訓斥聲勢略噓,雍和壯壯膽兒扭過腦袋來,嘿嘿一笑:“爹啊……兒子這不是擔心你嘛,何況皇帝那邊催著娘娘過去呢。”

  雍闕一怔,臉色微寒,隱忍再三方才平穩道:“陛下召她何事可說了?”

  不等雍和作答,秦慢已慢騰騰地站起來了,方才惱羞成怒的那個她仿若只是曇花一現,她並不敢看雍闕溫溫吞吞道:“督主不必生氣,我答應了替皇上解慧妃娘娘的毒而已。去去就回,去去就回。”

  雍闕不可思議地看她,隨即想到在惠州時她確實救治過柳心瑜,但也只是稍稍壓制了毒性而已,他立時阻攔:“不可!你可知道,萬一慧妃未能痊癒你犯得就是欺君之罪!”

  秦慢不慌不忙:“你放心,我會和皇上言明,”她輕輕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我比任何人都怕死,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

  她下定決心之事,從無反轉,何況是她自己在皇帝來開口承諾。

  待她走後,雍和伸著腦袋在門口看了半天,放下帘子走到面色陰鬱的雍闕身邊:“爹,這娘娘看著不是個簡單人物啊。”

  雍闕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足以令他膽戰心驚地低下頭,幾番才鼓起勇氣道:“爹,就算您罰我殺我,我都還是要說。不瞞您,這娘娘的身份我派人去查過了,一張白紙似的。她說過的三清山,和您一樣我也讓人去找過,您騙得了自己我不能啊,壓根就沒有這座山!也沒什麼上清門!”

  他斷斷續續地將那日秦慢借著他“鬧肚子”溜走的事說了出來:“您看,在您眼皮子底下都能沒個人影,那是尋常姑娘家能做到的嗎?哦對了,”他將白日讓霍安找出來的戶圖鋪在雍闕面下,“您看,這是娘娘她白日裡走過的地方,”他指著一個點,“她在這戶門口坐了半天,只是……兒子無能,還沒查出來這戶的根底。”

  “你長進了!”雍闕突然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他罵道,“我的人你也敢伸長了手探究,看來這些日子確實讓你太閒散了些!”他揚聲喚人,“霍安,將這小牛犢子給咱家拎回去面壁思過,你要是再跟著他胡作非為也給我滾過去一同思過!”

  面如土色的霍安麻溜地滾進來拖著同樣面如土色的雍和一併出去,雍闕低頭看著那張戶圖,瞳眸里的怒火逐漸沉澱為深邃的幽黑,他的指尖從雍和標的那個點慢慢移動,直到落在了對面的人家上。

  他想像著秦慢坐在這裡,遙望著對面,那張平淡無奇的臉上會露出什麼樣的神情,是懷念,還是惆悵,又或是……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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