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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好,不是罰跪,否則以雍闕的身份在那跪兩個時辰,面子裡子一概丟完了以後還怎麼在朝堂宮內立足。

  “哦……”秦慢將手攏在袖子裡,站在迴廊下,霍安指著西南方一處隱約翹起的飛檐道,“那兒就是慧妃娘娘的太仙宮,慧妃娘娘原來在道觀中靜修過一段時間,封妃之後陛下就將原先宮裡的道宮精心修繕後賜給了她。娘娘是個好人啊,可是我們督主他也冤啊!”

  冤是有點冤,宮裡妃嬪不說三千佳麗也有上百,他一個司禮監掌印哪能一個個顧全過來,何況還擔著東廠的差事。可是既然執掌宮闈,在他的地盤出了事總推脫不了干係。

  秦慢看了片刻:“走吧,去看看。”

  霍安與雍和立時抬頭看她,前者更是慌忙拉住她:“夫人啊,這宮裡可不是咱們府里,沒有御令隨意走動那可是掉腦袋的事啊!督主他老人家現在正受難,沒人能保你……”

  秦慢拉開他的手嘆了口氣,眼風掃了那小太監兩眼:“我們既然能入宮想必已是得了御令准允了,人來了再不去豈不是有違聖命。”

  那小太監訕訕,在霍安瞬間變成刀子一樣的眼風裡忙不迭替秦慢撐起傘,卻被她慢慢地婉拒道:“不必了,宮裡的傘重我撐不動。”

  於是她撐起了自個兒黃底白花的油紙傘,悠悠地拾階而下。

  慧妃的太仙宮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秦慢跟著引路太監穿過彩鳳樓過了幾重涵洞矮門,走到鞋底盡濕終於到了宮門前。果然如她所言,一路上巡視的御林們對她視而不見,各路守門的宮人也大開方便之門。

  秦慢踏入太仙宮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雨中的雍闕,朱紅的曳撒被雨水泡得黯淡,他謙卑地垂著頭,拔長身量卻是挺如雲松,水滴沿著刀裁的鬢髮滾落隱入已經完全濕透的衣裳中。

  他聽見來人的腳步聲,只以為是又一波趕來的太醫,前一波已經拖出去送了性命,可憐那副院判也在宮裡擔了數十年的值。淋雨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只是面子有點難堪罷了,可從入宮做奴才的那天起他就已經全然拋去了顏面與尊嚴。

  主子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在雨中泡兩個時辰已是開了恩。他安靜地立著,直到看見走過的那雙鞋。

  變了顏色的鞋面上繡著覆雪棠梨,是他親自挑選的繡樣,清新雅致與穿著它的人脾性很相和。他頓時大吃了一驚,幾乎不受控制地抬起頭,秦慢微微仰頭看著他,也只是一眼就溫順地垂著頭跟著內侍上了迴廊。

  雍闕五臟俱震,全然不明白她為何會出現在此時此地,諸多想法瘋狂充斥在他的腦海中,最後化作唇邊的一抹苦笑。

  是啊,她是他的七寸,他的軟肋,這樣難堪的時刻皇帝豈能讓她錯過。

  主殿裡燈火通明,跪了一地會診的太醫,年輕的帝王英氣勃發,此刻坐在攢靠背玫瑰椅中龍顏陰鬱。

  秦慢沒有上前,而是遠遠地在門口一跪,御前女官圓圓的臉盤一轉瞅見了她,猶豫了下借著給皇帝添茶躬身道:“陛下,秦姑娘來了。”

  皇帝呷了口茶,看了一眼內幃里氣若遊絲的慧妃:“讓她去偏殿候著。”

  可能與主人的喜好有關,太仙宮裡布置與整座皇宮而言已算得上質樸無華。皇帝入偏殿時便瞧著秦慢立在窗下,眼瞼微垂,他道:“在看什麼?”

  有點明知故問的意思。

  秦慢誠惶誠恐地要跪下行禮卻被他不耐煩地阻止了:“免了,都說了不必繁文縟節得麻煩。”

  寵妃垂危他的心情到底是不好的,畢竟慧妃的父親與哥哥在樞密院裡占著半壁江山,慧妃性子淡也合他的脾胃。

  秦慢訕訕爬了起來,垂首頓足地看在那,人顯得恭敬而不卑微。

  兩廂沉默片刻,皇帝走到她跟前,與她一同看著窗外的雨景與人:“你知道嗎?慧妃得了其實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毒。”

  開門見山,秦慢覺得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她憂愁地問:“陛下是覺得督主下得毒嗎?”

  皇帝噎了一噎,負手哼了聲道:“料他沒那個膽子。”

  秦慢鬆了一口氣,喃喃道:“也沒那個必要。”

  “但你知道朕為什麼罰他嗎?”

  皇帝殺人都不想要理由何況罰人,秦慢明智地閉著嘴不說話,皇帝嘆了口氣道:“他執掌大內,卻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今日有人給慧妃下毒,他日未必朕就不會落人黑手,想想真令人膽寒。”

  秦慢情不自禁看了皇帝一眼也沒看出他哪裡有膽寒的樣子,她想了想決定還是直白點說:“朝政宮闈之事草民不懂,陛下叫草民過來有事儘管吩咐便是,只要草民力所能及,一定竭盡全力。”

  “……”這個姑娘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呢,這個時候不該為她的好情郎掉兩滴眼淚訴說往日功勞痛徹心扉求情嗎?不過這個單刀直入的爽快性子倒是很討他的喜歡,和明白人說話輕鬆又利落:“我聽聞你在惠州時曾救治過和慧妃差不多病情的女子,眼下宮裡的太醫各個無能不濟事,萬般無奈之下朕想請你出山看看能否救救朕的愛妃?”

  “陛下太客氣了,”秦慢笑了一笑,轉頭仍是看著霧雨濛濛的窗斗,“陛下所命,草民何敢不從。只是這解這毒手段繁瑣,還望陛下容草民略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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