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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裡裝著事,看著雲山漸起的幕穹無端地煩躁起來,什麼也沒說就跨出門去。

  自娛自樂啃桃子的雍和一見,忙不迭高聲喊道:“娘娘你去哪兒啊!”

  “去附近轉轉。”秦慢的話乘著風飄來,和她的人一樣眨眼沒了影。

  這個糟心後娘喲,雍和怪叫了聲,蹦到地上三步並兩步追上去:“娘娘你等等我!等等我!”

  秦慢說去附近也真就沒跑遠,沿著雍府的胡同口掖著雙手慢慢走著,雍和牽著她衣角生怕她跑了似的,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幾個家丁打扮的東廠番子。雍闕的府邸與京城的權貴們不在一處,可能他瞧不上那些趨炎附勢的官宦也可能不願瞧見他們明褒暗貶的眼神。他住在東城的偏僻地兒,一條巷子就那幾戶人家還大半都空了宅子看不到人煙,秦慢走得漫不經心,雍和跟得氣喘連連,直嚷嚷:“娘娘你到底要去哪兒呀?”

  秦慢哪裡也不去,就在那左右兩條巷子走動走動,直到走到某個無名人氏的宅邸前她一屁股在人家門口的台階上坐下來了抱怨道:“累死了。”

  雍和沒管沒顧學著她也坐下,那手扇風:“累就回去啊,臨走前我看小霍子在井裡鎮了甜瓜我們回去吃唄娘娘。”

  “坐一會就回去了。”秦慢的眼神像是看著天又像是看著不知名的遠方。

  近在咫尺的地方,卻觸手難及,她以為自己將十三年的過往都忘記了,可重回故地她卻覺得一切歷歷在目。那夜瓢潑的大雨和沖天的火焰交織成一片血海在她的眼前,還有那張熟悉的臉:“小姐,喝下去吧,好死不如賴活著。別想著報不報仇,你只管自己活下去就好了。”

  秦慢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是啊,她比任何人都想要活下去,即便飲鴆止渴也在所不惜。

  過了一會兒她果真依言回去了,雍和啃著甜瓜少年老成地搖頭嘆氣:“女人啊,真是摸不透心思。”

  吃完瓜秦慢去睡了,雍和慢騰騰地拿著麻巾擦手:“小霍子,你去拿份東城的戶圖過來。”

  霍安心領神會地將戶圖拿過來,雍和拿著筆桿將秦慢今兒走的道畫了一遍,敲打著桌案:“乍一看看不出什麼來,這些人家以前都是什麼人家?”

  “回小主子的話,以前這片兒都是商賈的住宅,家道落敗後官家們嫌棄這銅臭味重,百姓們又買不起大宅所以大多閒置了出來。”

  雍和將秦慢坐著的那戶無名宅邸畫了個圈:“去,將這戶以前所有住過的人家底查查。”

  秦慢對書房裡兩人的盤算一概不知,她坐在床沿掏出了她的小包袱。包袱里一切物什照舊,她取出自己的長簪,指腹反覆在鳥首下摸索了三遍,指尖一扣,吧嗒掉出一粒烏溜溜的丸子來。

  對著光照了一照,秦慢浮出絲苦笑,往嘴裡一扔一口水也沒喝的就咽了下去。

  午後還早,夢還長,夢裡的光陰輪轉,或許還能見一見故人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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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不縛站在小樓之外也恍惚如夢,走到現在他算是看出來宋微紋的每一步看似隨心所欲實則都別有目的。

  樓外寒鴉淒淒,叢生的荒草結成了綿軟而暗藏鋒芒的笆牆,鎮守著裡面不知名的怪物。

  宋微紋說著害怕,腳下分外利索,一根燒火棍舞得虎虎生威將一眾茅草砍得東倒西歪,一路殺到小樓的銀角門前他步伐一頓,面色凝重退了一步,繞到左旁斗窗外念念有詞:“正門朝北,凶中之凶,還是小心為上。”

  站到窗戶下他又猶豫,回頭眉頭倒豎,低聲呼喝:“蘇不縛你還快過來!小爺都替你開了道,怎麼著還想我一個人去送死啊!”

  蘇不縛嘴角直抽,他是真看不懂宋微紋這個人,你說他大智若愚但有的時候做起事來全不顧頭尾,你說他莽撞癲狂但關鍵時刻總能有點睛之筆。足尖兩點,人躍到窗下。

  宋微紋搓著雙手亦常緊張:“蘇大俠,您看扒窗戶窺香閣這事我幹得少,怕下錯了手。您老屈尊紆貴捅個窗戶眼兒唄?”

  “你他/媽真是不要臉!”蘇不縛罵起了娘,宋微紋裝作沒聽見賤兮兮地等在旁。蘇不縛被宋微紋忽悠得心裡也沒底,咽咽喉嚨,好在窗戶只蒙了兩層紗,隨後撿起個樹棍就著劍尖囫圇一削,找了個不顯眼的位置就捅了過去。

  手腕使了三分力,窗紗漸成了個洞,裡面竟漏出了一縷光!

  宋微紋難耐激動,在旁從左蹦到右,從右蹦到左:“看到啥了,看到啥了。”他見蘇不縛兩眼直愣愣地不說話,他著急無比,“是不是個美人兒,是不是?哎,荒山古殿,美女幽魂,嘖嘖!淒婉!動人!”

  蘇不縛直直退後一步,月光下臉色灰敗如土,他什麼也沒說

  宋微紋瞅著他的模樣,嘴角竟是挑了挑,樂滋滋地趴上了洞眼。

  他瞧見的自然和蘇不縛沒什麼兩樣,殿中果真有一個美人。

  美人如出水芙蓉,一襲十二驚凰的明艷宮裝,皓腕上明珠成串如星如月,翦水秋瞳波光粼粼,唇不染而朱、未語先笑。那美人兒背靠一架十二扇仕女屏風,而面前擺著一張長長的矮桌,桌上放了一鼎小小金鼎,鼎下火頭正旺,鼎中白水初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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