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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然後兩人干坐在那大眼瞪小眼,氣氛微微有些尷尬。誠然皇帝那時候說讓雍闕多帶她進宮走動有一半是氣話,想他登基這麼些日子來辦起事來處處受到東廠的掣肘,任何一個為君者都大為火光。現在對著秦慢,看她誠惶誠恐的瘦弱模樣他又有點憐惜和質疑雍闕的用意,這麼個不出彩的人他能看得上?

  該說的還是要說得,皇帝敲打著石桌看著她:“你和廠臣的婚事辦了沒,要不要朕賞個恩旨給你們,畢竟婚姻乃姑娘家的頭等大事,委屈不得。”

  他想得周到,她聽得卻惶恐,乾巴巴道:“這不太好吧……哪有太監大辦婚事的?”

  聽她說雍闕是太監,他倒是一樂,臉上寬和了許多:“這有什麼,廠臣是我的左臂右膀,乃朝中砥柱,給份額外的恩旨也在情理之中。不過聽你口氣是沒辦,這倒巧了!”他一拍手,“不瞞秦姑娘你,朕找你來是有事相托。”

  皇帝托著辦事多大的情面,秦慢忙道:“不敢不敢,您說您說。”

  他笑著道:“我有個妹妹馬上出嫁別國,因留戀母國和太后近來心情鬱郁。底下奴才愚鈍又不懂開解,我看秦姑娘你和她年齡相仿,心有七竅便想著讓你陪著開解開解她。”

  這話真是假的可以,秦慢不動聲色地一撇嘴,適齡的姑娘家宮裡沒有宮外大臣家一抓一把,哪還能找不出朵解語花來。

  秦慢犯難啊,她是想往皇宮裡走幾趟,那十八鏡市面上找不到有大半可能是從宮裡流出來的,可是她不想被皇帝留在宮裡當做個打蛇棍卡住雍闕的七寸啊。

  她眯眼看著竹叢里搖曳的日光,碎碎的影子刀裁似的瞧不出它的本尊。

  況且,她究竟是不是雍闕的七寸還不知道呢。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

  ☆、第64章 【陸肆】相依

  不用上值的日子總是略顯清閒,手頭的事堆成了座山,花了小半天功夫和底下人梳了一梳。早先盤帳時他就時不時看菱子窗外的日頭,等到帳簿擱置一邊拿起筆,心已飛到了牆外,手腕一停他問道:“還沒回來?”

  伺候筆墨的小侍啊了聲,不明所以。秦關咳了聲,替他回道:“夫人出去前就說今兒要好好逛一逛,估計得等到下了鬼市才能回來。”

  一整天的功夫?!雍闕險些沒能坐住,昨夜好好的花前月下醞釀出的好氣氛,他本想著趁勝追擊今天再黏上一日鞏固一下彼此的感情。不成想那個膽小怕事的一大早就避了出去,看樣子還想避上一天!

  他又是憤懣又是懊糟,開始忐忑地琢磨是不是昨天他太放浪了,讓她後悔了。說起來矯情,感情這件事,不動則已,動則傷身傷心。他將她放在心上,也希望能得到她同樣的回應對待。

  筆上的墨凝成了一點清光,像那夜她的眸光,歡喜中又夾雜著他看不懂的哀婉。

  滿腹的胡思亂想擾得他不得安寧,無從落筆,喪氣地將小羊毫架了起來:“派個人跟去看看,近來西廠的人攪合得正在興頭上,早去早歸出了岔子就不好了。”

  秦關將雍闕的神思不定看在眼裡,躑躅片刻還是放開了膽子道:“督主,可容屬下說上兩句?”

  雍闕點點頭,心思還在外頭瞎逛的秦慢身上打轉:“你我情同手足,有話便講。”

  “打秦姑娘來了後督主似乎就一門心思擱在了她身上,”秦關斟酌著言辭,邊說邊看他的臉色,“這本是督主的私事,我等無可置喙。只是,屬下斗膽提醒一下督主,秦姑娘她來歷不明,跟著督主的目的也不明。如今她和皇帝又有了牽連……”

  意思已到,餘下的話就不用開口了。秦關不是話多人,但眼下雍闕與東廠的局面其實很不開朗,皇帝有意破舊立新,破誰舊?立什麼新?衝著西廠的設立,無疑是要向他們下手。這緊要關頭,雍闕要是被個棋子左右了情緒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雍闕沉默著,秦關見他含著眼臉色喜怒難辨,立馬噗咚跪下:“屬下只是為督主安危考量,督主執掌司禮監與東廠,翻手可救蒼生覆手可殺萬民,正因如此無論上還是下無數雙眼睛都視督主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他說得他何嘗不懂,秦慢他不懷疑嗎?肯定是懷疑的。可是就算疑著防著謹慎著,他還是一步步控制不住自己觀察她接近她研究她。簡直和中了降頭一樣的無可救藥!

  雍闕搖搖頭,光華流轉的眸子沉澱出一種看盡世態的通透與無奈:“東廠的提督,說來風光,有誰有好下場的?”

  所以,能得放縱就放縱一回,大不了是飛蛾撲火的結局,人活一世,總難逃一死嘛。

  話已至此,再勸解下去也是無用功。秦關跟了雍闕許多年,這個提督因為容貌過人,總給人一種溫和無害的假象;可實際上內里的性子執著到可怕,他要殺的人認定的道理,不死不休。

  好在霍安帶著不少人跟著秦慢,很快聯絡了上了那邊的番子,不想匆匆進門稟告的人竟是霍安。

  見他一人回來,如喪考批地往地上一跪,雍闕大感不安,倏地站起,厲聲問:“夫人呢?”

  霍安哆嗦著慘澹的嘴唇,舉著袖子借著擦淚遮住臉不敢看他,嗚咽道:“督主,是小的護主不力,夫人、夫人被宮裡的人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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