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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聞她悶哼一聲,顯然受了不輕的傷,“逯存”心頭冷笑,這一次看她還往哪裡逃!

  與此同時,“咯吱”一聲脆響,似是某種機關被人出動,火光自上方瀉下,照得地上地下亮如白晝。

  “逯存”霎時收手,一個倒躍,反身躥向陰影之中。他拔足而起的瞬間,一道勁風正中他膝內關節,一痛一麻間人已被頃刻追上來的劍氣撩到。他尚是不甘,手握半截的繡春刀欲做魚死網破之爭!

  然而雍闕的劍來勢之快,快得簡直是不可思議!

  皚皚初雪般的亮光閃過,“逯存”下意識地抬手一擋,刀劍相碰的剎那肺腑猛然一震,一簇熱血衝破了喉關!再然後呢,他幾乎看不清劍光的路數,只憑著直覺舞動短刀應對,短短十來招,他就知道自己敗了。

  “海西公的輕裁劍法果然不負虛名。”他抹了一把嘴邊血,身形未倒卻已是強弩之末,“只可惜他傳你劍法之時一定沒能想到日後會被自己的親傳弟子取了性命!”

  雍闕劍尖一擰,直接挑進他肩胛,將人甩在地上。血花飛濺在無鋒的劍身上,有種猙獰而殘忍的美麗,就似他此時嘴角的笑容般:“看來咱家確實小看你了,你雖不是逯存,倒是對大內的事了解不少。”手腕一撤,劍尖劃出道銀亮的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那人面龐。

  秦慢捂著肩頭“呀”地叫聲,雍闕連看都懶得看她:“鬼叫什麼!”

  一句話,足可見他老人家心情不爽利,秦慢嘟囔著抱怨了句沒再出聲。

  眨眼的功夫,雍闕嫌惡地將那張□□抖在了地上,露在人們面前是個陌生又熟悉的臉面。

  說熟悉是因為那張臉是因為每個人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但是真仔細回想,確實也從沒見過。

  “千人一面?”雍闕淡淡道。

  假扮逯存的人一驚,萬萬沒想到雍闕只一眼就瞧出他的真實身份!

  千人一面是個名聲不小的慣盜,他偷活人的東西不多,大多是往死人墓里鑽。他有名不是因為他技藝高超,而是有張能易容成任何模樣的臉。說起來他的這張臉和秦慢的好友醫聖“任仲平”還有點關聯,任仲平是個醫痴,而千人一面為了求他給自己做出這張臉特意去秦嶺的一座元朝大陵廢去半條性命盜出一張失傳已久的藥方。

  據說為了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任仲平在他臉上動了一百零八刀,削下了足足三十六塊骨頭!

  雍闕一到,千人一面自知終是功虧一簣,再無逃脫的可能。

  千算萬算,就在那個丫頭身上失了算!

  事已至此,他頹然坐在地上不言不語,雍闕尚未發話,幾個痛失兄弟的錦衣衛已恨得雙目滴血,恨不得徒手生生撕了這賊子!

  “我想問什麼你心裡應該清楚,料你也沒那麼通天本事對這地宮了如指掌,”雍闕淡聲道,“交出你的同夥,我可以留你一條性命。”

  千人一面不說話,雍闕轉了眼眸來:“怎麼,你有把柄在他手上?”

  卻見他露出個怪異笑容,直直看向秦慢處:“我只不過是受人所託,為財而來的一個棋子。與其問我,倒不如問她來得便宜!想來她知道得更清楚哩!”

  雍闕這才發現這麼久秦慢那丫頭一聲未吭,他心知是對方在轉移話題,卻仍忍不住看去。

  不看則已,一看一驚。

  半坐半跪在地上的秦慢面如金紙,儼然一副氣息奄奄的模樣!

  ☆、第31章 【叄壹】

  臥床休養了整整一日,至了垂暮時分王府里上了燈,惠王蕭翎才披著滿身大汗地從夢裡醒來。這十來年來,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昏睡上一整日已是稀鬆平常。

  他仰面躺在昏暗的帳幔里,濕透的中衣冰冷地黏在身上。

  蕭翎隱約記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噩夢,夢裡無聲無息,只有綿延無盡的火海,像是要燒盡大地上一切的惡孽罪數。

  熊熊的火焰灼燒著雙目,他慌促茫然地四下找尋著,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尋什麼。他赤著雙腳走在灼熱的土地上,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沖刷在地上呲呲的響,激起一片又一片的霧氣。

  火仍在燃燒,雨仍在下,他還在走,直到他在火焰看見了一個煢煢孑立地身影……

  他霍然睜大了眼睛,一個名字在腦海里千迴百轉:“阿瑜……”

  他在喃喃念著自己未婚妻的名字朝著那個身影走過去,越走越快,在他撲入火海的剎那,那人回了頭。

  頃刻間,天塌地陷,他的三魂六魄震盪在滾滾雷鳴中。

  在他顫抖著伸出手時,猝不及防躥起一束沖天火舌將那熟悉而久違的眉眼席捲殆盡……

  “你就是海惠王之子,蕭翎?好好的一個世子爺,為什麼叫根鳥毛?”

  “……”他滿面通紅地不敢去看才與自己定下婚約的人,半天小聲道,”父王是從杜工部詩中取的名字’何當有翅翎,飛去墮爾前’……”

  何當有翅翎,飛去墮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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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翎怔怔地看著帳頂,腦中反覆迴響著這句詩詞,過了不知多久,他輕輕拍了拍床沿。

  隨時等著他醒來的侍衛孫渺立即一言不發地將洗漱之物一一端入內間,蕭翎淨了手,簌了口,呷了口參湯淡淡問道:”雍闕他們將阿瑜找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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