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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雍闕輕嘲,他承認自己到底還是對秦慢有一絲好奇的,乍一看是個初出江湖的小姑娘,為人處世間卻是心思細密,勝過多少老江湖。

  霍安呆了半天,哦哦哦地從褡褳里取出乾糧匆匆遞給了秦慢:“姑娘請用。”

  他不再叫她夫人,一路走來便是瞎子也能看出秦慢和雍闕之間完全就是主子和跟班兒的關係,稱呼也不自覺間地變了。

  秦慢對此毫不在意,甚至暗自舒了口氣,就算嫁人她也不能去嫁個太監吧,被她性情爆裂的師父知道會被打斷腿的!

  有了吃食,秦慢安分了許多,隨著眾人登上了最後一階,站立到了正殿的朱紅描金大門之前。

  “女鬼”的歌聲已漸漸地離他們遠去,聳立的宮殿上涼風如水,兩行瘦細銅柱無聲站立,每根柱首處昂然立著個鳥首般的銜嘴,嘴中細細的銅鉤下掛著一盞魚尾燈。

  淒迷的風色里燈火飄搖不定,卻始終沒有熄滅,靜靜地燃燒在那裡,仿佛如此在這裡已經燃燒了千年百年。

  “長明燈……”這個物什宮裡的人大多數識得,多半點在皇陵或者宗廟內,說是裡面的燈油是由鮫人膏脂煉製而成,百年不化千年不滅,可燃燒萬萬世。

  “鮫人膏脂……”秦慢咦了聲,“又是鮫人?”

  她隨口一提,其餘人不禁想起剛入地宮時那方藏著怪魚的荷花池,池中荷花正是由所謂的鮫紗織成。

  別人還沒斟酌完兩者之間的關係,她馬上又搖頭道:“鮫人只存在於傳說之中,不可能不可能。”

  到底與鮫人有沒有關係,走到這裡進殿一探即知。

  銅柱中間的長道之上似乎並沒有埋伏下什麼的陷阱,他們一行人安然無恙地走到半合著的殿門前,遠看那殿門是由紅木鑲金製成,近看才發現是兩面對立著的紅石門。

  光一看那分量,便知不亞於墓道盡頭的封門璧。但這畢竟是門,是門就有縫隙,撬開它無非費些功夫罷了。

  幾個膀圓腰粗的大漢各自拿著撬棍,找好使力點的,大喝一聲,猛力一掰。

  石塊摩擦間的塵沙紛紛落下,火把合著銅柱上淺淡的燈光傾斜入黝黑的正殿內,如果說封門璧後精緻華美的美景讓諸人目瞪口呆,那這座外表奢靡的宮殿又一次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殿內完全沒有外邊那一派極盡奢華的擺設用心,全然是套普通的閨閣廂房構造,兩旁耳殿像是做書房之類的用途。因為到底是做殿閣,比尋常女子家的閨房要寬闊上許多,里外為三四層的帷幔閣開,有些地方用的是碧紗與琉璃做了屏風。

  里里外外,虛虛實實,圍桌上的茶盞兩三,有一個翻過來的還剩清湯半盞,像是方才不久還有人飲用過似的。憑几上搭著一件白梨春蕊的直襟褙子,肩側處繡了一尾墨色錦鯉,活靈活現地像是要從衣上游出來似的……

  憑几下的蒲團放著只針線簸箕,裡頭是繡了一半的女工,看形狀應是方帕子。同樣的,帕子上沒繡完的是只金燦燦的魚尾……

  聯想起門口的魚尾燈,看起來此間的主人對魚。但真是情有獨鍾,又為何要用魚膏練成燈油?

  殿內殿外的鮮明對比令每個人都愣了愣神,前塵種種仿佛都是一種錯覺,使人情不自禁地回頭想去確認一下方才那些是不是都是一場夢。

  就這麼一回頭,霍安叫得嗓子都快破了氣:

  “誰!”

  幾乎剎那間所有人橫刀在前,前三後四擺開陣勢迎敵。然而殿中寂靜如舊,唯有風聲漏入側側輕寒,襯得一室孤寂。

  霍安顫著手指向前方:“你,你們看,那裡有個人?”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連同逯存在內的錦衣衛們皆是一震,連著秦慢也驚訝地叫了聲。

  殿中東北位立著一片半透明的琉璃屏,屏後站著一條清秀身影,手托一盞蓮花燈似正朝著他們張望。蓮花燈的火光極是氤氳,照得那女子姿容模糊。

  逯存腳尖一點躍,飛身而起一刀直劈屏風,清脆的破碎聲伴隨著五彩琉璃落滿地上,然而吃驚的是屏風後空然無物,唯有牆上一盞蓮燈孤獨燃燒。

  在場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可方才沒有一人聽到有人在那走動的聲音,更莫說逯存身法快如疾風,那人竟瞬間消失不見。

  不等他們辨別出來人路數,本已飄遠的歌聲再度響起在他們耳側,而這一次歌聲離得極近,宛如環繞在他們四周的方寸之地。幾乎是同時,那個消失的女子身影亦神秘地出現了,正在他們前方的帷幕之後。

  而她的姿勢儼然從張望變成了端手直視,隔著那層層似透還遮的垂幕冰冷地注視著他們這群入侵者。

  是影子?他們不約而同的想到,還是鬼……

  秦慢側耳聆聽著歌聲,慢慢將歌詞念出:“東有啟明,西有長庚。有捄天畢,載施之行。聽著……有點耳熟。”

  “是《小雅&mdot;大東》的詩句。”雍闕冷冷接口。

  “呃……講的是什麼?”對於詩詞歌賦秦慢還真是毫無所長。

  “說的是古時西方某國竊取了東方一個諸侯國的王位,從而導致民不聊生……”

  雍闕話音未落,颯的一聲輕響,所有人的火把齊齊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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