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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戲開了頭,便再沒有不演下去的道理。雍闕的舉動向來代表著皇帝的天意,朝局的風向,哪怕府中出了這麼大的事,剿滅山匪的隔日惠王府仍是一早便隆重得擺下一桌酒宴招待這位權傾朝野的宦臣與他的內眷。

  “阿瑜生死不明,本王急於尋她,慢待督主與夫人了。”惠王蕭翎端起酒杯,一夜幾乎沒睡使得他臉上灰敗之色愈發明顯,說起話來也是有氣無力,“督主與夫人既然來了惠州便是我惠王府的貴客,但凡有所需儘管紛飛下來便是。”

  雍闕連忙起身拱手舉酒:“王爺厚愛,微臣惶恐。”

  從昨天白日到現在秦慢總共就吃了一個黑面饅頭,此刻對著一桌佳肴珍饈她餓得是百爪撓心,木木地等著寒暄完開席時突然腳尖痛得鑽心。她一吸氣醒過神,上座的惠王正投來探尋的眼神,身側的雍闕仍是筆挺地站著,她眨眨眼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地隨雍闕站了起來,有模有樣地學著雍闕雙手奉盞:“多謝王爺招待。”

  蕭翎望了她一眼,笑得無奈又抱歉:“昨夜勞累夫人,今日本不該叨擾夫人,只是……”

  雍闕正色凜聲道“王妃尚不知安危,臣怎能安然高枕?王爺且寬心,事已發生臣自當傾盡全力尋找王妃下落。”

  “那就多謝督主了,多謝。”

  秦慢看看蕭翎又看看雍闕,再看看自己手中金杯,猶豫片刻慢慢地呷了一小口,辛辣的酒味頓時嗆得她淚花直飛,引得那兩人側目過來。

  雍闕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她的背,搖頭對著惠王笑嘆道:“鄙內從來不勝酒力,在王爺面前失儀了。”

  才站起的蕭翎看著秦慢又慢慢地坐了回去,半晌他笑了笑:“女子難免酒量淺薄,不能沾酒還是別沾了,傷了身子就不好了。”

  說是酒宴,然而蕭翎精神委實不濟,坐了沒一會雍闕見他神容倦怠,主動提出請他先行休憩:“王妃之事便交給臣打理,必給王爺一個交代。”

  事到臨頭,這趟渾水已經淌了大半,索性淌到底,也不枉他費了諸多功夫只為賣海惠王他一個人情。

  蕭翎心有餘而實力不足,再三致了歉,方在僕從簇擁之下退了席,行前他在秦慢面前頓了頓足,溫聲道:“待會我讓府中郎中送些解酒湯水來,喝了也好受些。”

  秦慢還沒回個禮道聲謝,惠王已在侍從攙扶下巍巍而去。

  雍闕也隨著她的目光看去,本該是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一方豪雄,卻早早的顯了天年不足的敗像。莫非真如世人所說慧極必傷,情深不壽?他心道著,又自行哂笑著搖搖頭,江湖也罷天家也罷,最信不得就是一個情字。海惠王長居江南,而他的未婚妻卻遠在千里之外的西南蜀中,兩人自定親以來未曾見過數面,哪來的情深又哪的不壽?

  都是戲碼套路按本演,人心隔肚皮各懷各的鬼胎,惠王是,他們也是。

  散了席,雍闕攏攏袖口道:“昨兒折騰得不早,今兒放你一天閒,不必再跟著我。”

  秦慢卻沒走,腳尖蹭蹭地:“督主可是要再上山去探一探那山寨?”

  腦子轉得倒快!雍闕瞥了她一眼:“怎麼著,你也想去?”

  秦慢眼巴巴地點點頭。

  雍闕沉吟著不說話,秦慢在旁等得望眼欲穿,半晌他勉為其難地點頭同意:“既然你求著咱家了,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他瞧了眼她身上的累贅華服,心裡瞭然,“去吧,換身輕便衣裳,帶上霍安,過一刻到王府西門候著。”

  “哎!好嘞!”她答得乾脆。

  他看著秦慢歡喜地離去,腳步也比往常烏龜似的磨蹭輕快上了許多,方才蕭翎離席前的那句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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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陽縣離惠州城並不多遠,十來里的腳程,若是騎馬不一會兒就到了。帶上秦慢的馬車慢是慢些,但也在晌午時分雍闕諸人又踏著原路回到了山寨中。寨門前陷阱里的毒蛇已經被清理乾淨,埋伏的刀劍仍是森森地插著,折射著刺眼的陽光,像一塊塊冰冷的墓碑。

  寨子裡已人去樓空,連秦慢餵的那幾隻雞仔都不見蹤影,消失得乾乾淨淨,秦慢找了一圈沒看見它們,喃喃道:“看來是早有準備。”

  “早有準備什麼?”雍闕問。

  她指了指空蕩蕩的稻穀場:“那兒我曾經餵了幾隻雞。”

  “……”逯存等人目光怪異,還是霍安與她混得熟點膽子大些,附和道,“是啊,姑娘是在這餵過雞,還抱過狗摸過羊呢,那……又如何?”

  其他人不明白,雍闕是立時明白了,連雞狗等物都有時間帶走,顯見地對方是有條不紊地撤離,甚至可能那些個婦孺孩童都是根本不是寨中匪徒的家眷,只不過是掩人耳目、迷惑人的煙霧罷了。

  從惠王妃被劫再到秦慢被抓,最後到匪寨被剿,這都是對方設下的一個局,針對的與其說是惠王,不如說是雍闕他。

  現在人家大大方方地告訴你,我就是引你入局,是入還是不入?雍闕其實沒想過去選擇,惠王妃一定要找,而這裡是唯一的線索,哪怕前方刀山火海也只有闖一闖才知曉生死成敗。

  秦慢顯然與他想到了一起,她吮了吮唇:“督主,要不我們再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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