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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慢隨即三言兩語地大致描述了十八鏡的毒發之狀,只是掠過了任仲平猜測宮內可能藏匿些許的一段。

  直至她說完,雍闕面上仍是紋絲不動,不免令她微微失望。

  兩人各懷心思,面面相覷了一會,靜謐的房間裡突然咕嚕一聲響,雍闕訝然望去,秦慢蒼白的小臉難得漲出一寸寸紅雲,她捂了捂肚子砸吧下嘴:“我餓了……督主。”

  “……”雍闕的眼皮子重重跳了一下。

  皇城的女人哪一個不是打出生起就由專人教導禮儀規矩,莫說餓得肚子打鳴,哪怕是三天沒進一口米糧那人站在那也是目不斜視筆挺如松。哪像眼前這個毛里毛糙的野丫頭!

  擱平日,管她是餓死還是餓活,他連個正眼都懶得施捨給她!

  偏生秦慢是個天大地大五臟廟最大的主,她見雍闕搭理她,自個兒涎著臉從榻上磨蹭下來,怯生生地又喚了他一聲:“督主,我餓了……”

  坐了這個位子十來年,第一次碰著個敢和他厚著臉皮賴上的!他不欲理她,她得寸進尺地又往前湊了兩步討好道:“督主,到飯點了呢。您不餓嗎?”

  “……”他心裡嘆了口氣,又一次與自己道,和個黃毛丫頭計較個什麼呢。

  “得了,別賣乖了。樓下面兒蔣新他們應該將膳食備好了。”他說完看也不看她,直接撩了袍子走人。

  出門辦差還帶廚子,自覺跟上的秦慢感慨著,真不知是算矯情呢還是講究?

  “還有,你可有小字?”成日秦姑娘秦姑娘的,叫得他也累。

  秦慢聞著飄上來的飯香,魂都快不在身上了:“沒字兒也沒小名,督主叫我秦慢就好。”

  啊,她聞到了久違的肉香,秦慢剩下的一魂二魄直接飛了去,自己都顧不上說了什麼:“或者和我師父一樣,叫我慢慢也行。”

  慢慢?秦慢?請慢慢?雍闕咀嚼著嗤笑出而了聲,直接將迎上來的霍安笑得一個趔趄,話語抖得不穩:“督……哦公、公子,小姐,蔣檔頭讓小的來問能不能上桌了?”

  秦慢呆了呆,雍闕瞥了她一眼,輕哼了聲逕自負手下了樓。

  就她那副德性,哪裡有小/姐的樣子!

  東廠里能人輩出,少如秦關之類通曉一獨門技藝,多如眾人便是有一身不錯武學傍身,像蔣新這般以廚藝見長的是少中之少。所謂時勢造英雄,這任的司禮監提督,東廠廠公雍闕偏愛他一手的淮揚菜,出門在外就少不了他。

  托雍闕的福氣,秦慢得以在太平鎮這樣的鄉野小鎮嘗到不遜於宮廷御廚的手藝。只是……

  滿桌青翠,無一油葷,唯一一道帶點肉的是一碟蝦仁炒蛋。

  “督主不吃紅肉的。”霍安附在她耳旁悄聲提醒。

  秦慢什麼反應也沒有,低低哦了一下,端起碗安靜地扒起飯來。

  她要求不高,只求一碗飯能果腹,一片瓦能遮雨,一張鋪子能夠安然入睡,於她就已足夠。

  雍闕似渾然沒有聽見兩人的竊竊私語,嫻雅地執起筷箸,用膳前淡淡道:“多吃些,半夜還要趕路。”

  啥?從清晨到現在沒有合眼的秦慢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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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三更,湖泊上的霧氣已被陣陣大風卷得一乾二淨,白天裡平靜婉約的太平湖在夜裡驟然換了副面孔,驚濤駭浪此一波彼一波沖得泊於碼頭的船隻東倒西歪。

  天上一輪芽月,細成眉絲,幾粒寥寥星子伴在它左右,冷冷低看著岸邊數人。

  碼頭外側一艘半大不小的舟船沉在水中,縱然狂浪不斷沖刷而來,它僅是稍稍晃動,可見吃水、很深。

  雍闕略看了看天色,提步上船:“時辰差不多了,啟船吧。”

  困得睜不開眼的秦慢幾乎是被霍安連拖帶拉送上了船,好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不大的舟船內艙卻是鋪蓋齊全,雍闕才落座,秦慢那廂已經抱著個枕頭栽了下去。

  兩人各據一方,誰也沒有理誰。然而拔了錨的船一入水,晃得幅度頓時大了起來,秦慢被晃得實在睡不著覺,被薑茶灌下去的暈眩又衝上了腦,她懊糟地翻了個身,抱著枕頭靜靜地看了會蝙蝠倒掛的棚頂,她慢慢騰騰地說:“督主,碼頭人說湖裡有大魚,夜裡撞了船怎麼辦?”

  雍闕那頭一點聲響都沒有,秦慢想他可能睡著了,不覺嘆了口氣。沒有什麼比睡得好更叫她羨慕,無論什麼煩心事好好睡上一覺就煙消雲散了……

  “我會水。”船艙冷冷傳來一聲。

  秦慢呀地張了下嘴,很快又扁了下來,委屈道:“我不會……”

  他回應得冷漠無情:“那就只能委屈你捨身成仁去餵大魚,也好搭救這船上十來條性命。”

  “嗚……”

  逆水行舟已是難,碰上狂風巨浪,不算小的舟船顛簸在遼闊的太平湖中猶如一片孤葉,隨時有側翻之兆。不得不說雍闕手底下各個皆是能人,換做其他船手恐怕早控不住船,沒入波濤里。

  艱難前行了近一個時辰,趴在毯子上嗅著薄荷葉醒腦的秦慢忽然支起身來,側耳細聽了下:“督主……”她也沒等他應她,接著道,“魚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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