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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幽幽道:“公主既然這麼早就想擔上寡婦之名,我自也沒有什麼意見。只是可憐公主年紀輕輕……”

  一腳踢開被子,我氣若遊絲道:“拉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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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輪骨碌骨碌地駛過幾重宮門,這一路我和景晟相對無言,氣氛略顯沉悶。假使是往常,我許會找些“今天天氣不錯啊”“你的武藝有沒有達到傳說中的三花聚頂至腦袋冒煙這種程度啊”之類的話題來活躍氣氛,增進感情。

  奈何今日我實在困意纏綿,隨著馬車的顛簸腦殼向前一衝一衝的,有好幾次在將要摔了下去時背景晟及時地撈了回去。撈了幾回後,他索性將我扣在了懷中,善解人意道:“若是困了就睡吧。”

  我滿意地抱緊他胳膊,舒舒服服地打起了瞌睡:“我等這句話好久了。”

  馬車緩緩停下時,外面就傳來了司禮太監的唱禮。

  我睡眼惺忪地扶著他手下正欲下車,他忽而反握住我的手背,我“嗯?”了一聲看去,他緊了緊我發上的珠簪道:“宮中的禁衛統領與我有幾分交情,公主有事派人定要派人喚我一聲,。”

  這話說得突然,我尚來不及反應就在女官的催促下踩著凳子落了地,心中疑惑,這歸寧我不是應與他一道的嗎?

  旁邊的一個綠衣太監立刻就為我解了疑惑,見他一轉拂塵,弓腰道:“陛下口諭,前朝設了韶樂大筵,請駙馬爺赴宴。”

  而我這廂的女官接口又道:“太后在禧和宮亦擺了小席,請公主隨下官前往。”

  嘿,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我與景晟兩隻小鳥還沒張翅膀,雲溯和我的太后姨母就迫不及待地拆散來了。怪道景晟那般說,看來一早便是知曉了此次歸寧我與他是歸不到一處去了。

  我斜眼瞅了一眼前方拱手領旨的景晟,負手正要去的他忽然駐了足,轉過身大步朝我而來,整了整我毛絨絨的衣領叮囑道:“莫貪杯莫貪食莫貪涼,要不回去又該鬧肚子了。”

  “……”

  他這“三莫”一出口,我無語凝噎片刻後,腦間一根神經也被猛地挑了一挑。是了,回宮了我就又是那個痴痴傻傻的嘉平公主了。

  木訥地點頭應後,我念頭轉了一轉,出嫁前與太后說了那麼一通話後我覺得這裝傻已失了許多的意思。要不乾脆我大白於天下,由於駙馬爺精通陰陽雙修之道,大婚後公主我的智商突飛猛進,一躍於正常水平?

  這理由看起來挺怪力亂神、胡說八道的,但百姓們不就好這一口嗎?如果成功了,我可以考慮再編纂個天降神石來詛咒一下雲溯。

  禧和宮這地實在不是個吉利地方,且不說我剛在這裡威逼過我的太后姨母,那夜在門縫裡瞥到的血腥一幕就夠我一段時間不想吃肉了。方晉說我一日不想吃肉,那我這日一定精神失常外加生理失禁。我都失常失禁了,可見給我留下了何等的心理陰影。

  太后姨母的小席擺在禧和宮的東園內,初春之地開滿了紫葉李,粉白微披,紫葉如海。

  “嘉平來了?”且尚隔了一重小樹,太后姨母的聲音就乍然響起來,無喜無怒,聽不出她今天究竟是個什麼心情。眾所周知,四十左右的女人家心情都不大好把握,我唯一能把握的就是她看見我後心情只能往壞里走了。

  “殿下可來了。”迎出來的是霽芳,我大婚之時她與鈴雀本應隨嫁出宮,但我婉言向皇帝表哥表達道,這將軍府只要有我一個雌性就夠了,多添一個原本就不太具有雌性品質的我會更缺少安全感,事實上,無論是太后的霽芳還是雲溯的鈴雀我一個都不想帶入將軍府,這皇宮裡的一切我要丟的乾淨。

  霽芳侍奉我儘管很盡力,卻終未及鈴雀的盡心。在我出嫁的前一夜鈴雀就不時地舉帕子拭淚,我與她告別時眼睛腫的和核桃似的。往壞里或許她只是在擔憂自己往後的去向和前程,但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已經夠壞了,所以我都儘可能地往在好處想,想她是真心實意地為我嫁出去而感到高興和不舍。

  父皇和皇兄們死去時,還會有我在掛念。等我死了呢?會有誰在我墳頭灑一杯酒,燒幾張金箔?找一個對你說盡甜言蜜語的人很簡單,但找一個你死後為你流一滴淚的人卻很難很難……

  “嘉平拜見太后,太后金安。”膝下跪著的是張百花團簇的軟墊,邊角處飄了片紫葉李。低頭時數了數在座的裙子數,數來數去只有一個……這麼說只有太后一人了……

  “起來吧。”這回她倒再沒多為難我。

  我從善如流地爬了起來,眼觀眼、鼻觀鼻地落了座。

  茶蓋子磕在了盞邊沿,“叮”地一聲,太后姨母沉默了片刻,隨後命餘下的人都遣退了下去。奇怪的是,底下的宮婢一時都露出了猶豫之色,最後還是霽芳福了一福,領著她們走了。

  “他待你可好?”太后姨母轉著腕上的檀木數珠,慢慢開了口,她語氣做的淡然,可聲腔卻微微發顫:“真不知你看上這帶兵的什麼,一個粗人。”

  方晉曾於我普及過一種病症,就是一個人會不定時呈現出多種人物性格,用專業的名詞來形容就是精神分裂。方晉在我不懂事時經常會把志怪小說當成生活常識來對我進行普及,有這樣的犯罪前科,後來我都不大相信他的理論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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