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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落下一粒棋子,敲了敲棋盤,甚是不耐煩道:“專心點成不成?不要每次都讓我贏得毫無成就感。”宮中寂寞,奈何我與符懷來自不同國家,共通的娛樂項目就更少了。兩方磋商之下,我們只得玩起了風靡各國幾百年,幼兒啟蒙遊戲——跳子棋。

  與我相處這段時日,符懷的脾性被我已磨練的很有番長進。聽了我的話後,他搔了搔後腦勺,盤了盤腿,果真專心致志地投入到棋盤當中。我想這粗心眼孩子能在這充滿可怕女人的宮中活下來也實屬不易。

  “聽說符小男寵你家裡來人了?”一局結束後,我撇了撇墨往他臉上畫烏龜時漫不經心問道。

  他收攏棋子的手頓在棋盤上,布滿小烏龜的臉不易察覺地掠過絲不自在:“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說梁國來和親是真的了,它已有了一名質子在了這裡,還想過來求門親事。在此時新帝登基、諸方圍觀的敏感時刻,梁國這麼做顯然已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只不過,它就一點都不顧慮東邊的雲蒼嗎?

  “哦,聽小喜子在御膳房打雜的二大爺他侄女在乾明殿伺候的相好說的。”我隨口嘴皮一翻熟練地吐出連串名詞,將毛筆丟進筆洗里,我托腮道:“那你是不是能見到他們?是不是,就要隨他們回家了啊?”

  他眨了下眸子,吞吞吐吐道:“也不一定這次就回的成。若是我回去了,留下你一個傻子在這宮裡,也不知還會受多少欺負。”他的眸光在觸到我傷口時閃了閃:“這次他們是來談和親的,要是你願意、願意……”

  “對了,你不是還中了蠱毒嗎?這麼回去豈不是會死得很早。”我拍了下掌做恍然大悟狀,笑道:“我當然不願意你走了,你走了還有誰給我欺負啊。”

  “……”他起身嘩啦一下掀翻了棋盤,很氣憤地奔走了。

  守在外閣的宮娥們聽聞響動,抻著脖子往裡打看,我蹲在地上揮揮手讓她們去看看符懷,自己一粒一粒慢慢地撿著玉子兒。從符懷的話里,可以看出梁國是有心要換走他這個質子了,看來梁國大殿下恃寵而驕、奢濫驕橫,不得梁王心的傳聞並非全是虛言。這個遠在他國多年的小兒子重新上了梁王的心,此於符懷不知是好是壞。帝位之爭歷來是皇家的傳統戲碼,符懷若回國若不死,也怕難逃一場脫胎換骨。

  而於我,將最後一粒棋子放入盒中,執起圓蓋緩緩合上,自是益弊參辦,全看人為。而這人就是符懷了……

  收拾了圍桌,我喚人進來鋪陳筆墨。攤開浣花箋,提著筆洋洋灑灑地給方晉寫了一封信。信中無非是“聽聞師兄大喜,師妹深感欣悅。未想到此生還有姑娘家願託付給師兄終身。師兄切要厚待吾嫂,萬勿辜負人家一片純純芳心。兄不知何日大喜?師妹亦去討杯酒水喝。註:妹甚喜東橋新柳,臨近春發,兄可折送一枝否?”

  寫完後,封好信箋。一抬頭發現伺候在旁的幾個宮女眼神頗有些怪異,大有見鬼之疑。我垂眸捻著封口,隨意挑了其中一個問道:“你們這是何等神情?”

  那小宮娥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未曾想過殿下會寫字。”她飛快地瞄了眼信封上的落款:“殿下的簪花小楷寫得竟是比奴婢伺候過的淑妃娘娘還要好。”

  淑妃娘娘?心中驀然一悸,仿若有根芽破土而出,我將信箋遞給她:“這世上又沒律法規定,傻子不可學寫字是不?你們公主我還會畫符呢,以後誰見鬼都可以過來求一道。”我嘿嘿一笑:“百試百靈哦。”

  就此打了個哈哈敷衍過去,便命她領了宸和宮主事的腰牌,明日出宮親自將信箋送到方家府邸上。

  次日晌午她兩手空空而歸,我坐在前殿門檻上曬著太陽撥著米粒,正逗弄從御膳房拯救回來的蘆花小母雞。

  “我師兄怎麼說?”我問道。

  她躊躇了下,見我挑起眼皮詢問看去,方很有些為難道:“方大人當時正在與謝家小姐比劍,未曾看殿下手信。”

  “就這樣?”我撥下兩粒黃米,引得小母雞撲著翅膀只轉悠:“然後呢?”

  “謝家小姐一時不察,將殿下的信函絞碎在地。”她低著頭聲細如蚊道:“方大人說改日向殿下賠罪。”

  “哦。”我一手將米全然撒下,看得那啄食得很歡樂的小母雞,若有所思。

  當晚,我繼續揮毫潑墨“師兄當真是‘色令智昏'‘見異思遷'之典範。汝可知師妹之心亦如紅箋,零碎無數……”寫著寫著我的眼眶就濕潤了,你大爺的方晉啊,你可知道我這一手模仿國師府秦二娘的筆墨值多少銀子嗎?你就這麼絞了,咚里格浪牆,來日定要償還數倍。

  晾起紫毫筆,我照舊封號交給那小宮女,囑咐她必要看著方晉打開它。

  她接過時,小心看了我眼:“公主莫要傷心了。”

  我強忍住哈欠,憋出幾滴眼淚搖搖頭,一揮手:“你下去吧。”

  這次待她歸來時,已過了晌午一個時辰左右。她的面色已很不大好看,稟報導,方晉是在她面前打開了信箋,一個不小心就將它掉落到了火盆中央。隨後敷衍了她兩句,就陪謝家小姐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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