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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感動之餘,我很稀罕地想這孩子最大的夢想之一不就是做個權傾朝野的奸臣嗎?這可正好合了他的意啊。

  隨後他給出悵然的解釋,道若為權貴以後必定要三妻四妾,這讓痴情專一的他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他又由此發散思維開始聯想,是每日輪流一個小妾寵幸呢,還是一三五、二四六什麼什麼的。

  真是聽君一席話,豈折十年壽。

  瞥到周圍宮女宦侍們越來越僵硬的面部表情,我欣慰想到,若方晉入朝為官,那離大燕皇朝的覆滅還遠嗎?

  不過,經由他的話看來,雲溯並未完全撤去原來的朝廷班子,至少如方晉他爹這樣的三朝元老尚留職朝中。

  思來也是,即使祁朝歷經幾百餘年行將就木,然在我父親這中庸之君手中氣數並未盡去,雲溯聯三州藩王出師之名本就不正。若一上台就徹底清洗舊朝重臣、觸及權閥世家的利益,恐怕也做不了幾天皇帝。

  在亂世里最不缺的就是野心,雲溯有,藩王有,而那些百年貴胄們自然也有。恐怕此時的雲溯不僅不能動彈他們,還得做小仰仗他們。一旦這隻老虎在山頭立穩了足,最先撕咬吞掉的也是他們。

  “喂,你究竟有沒有聽我再說話?”方晉駐了足,臭著臉望我道。

  “嗯,聽到了。”我沉著點頭,雖然我想聽不到,但是真的很困難。

  “那你說我究竟是去做個百戰百勝的將軍好呢?還是做個足智多謀的謀臣好呢?”他顯得很為難。

  我專注地將他從頭到腳打看了一遍,想在他身上找出一點符合上述形容詞的資質來,結果一無所獲,這讓我也很為難。

  我拍了拍他的肩,對上他殷切的目光:“我覺得吧……”

  “你覺得怎麼樣?”他又往前湊近幾分,很有些亢奮。

  我被他緊張的氣氛所感染,也往他那貼近幾分,同樣興奮道:“以你的姿色和忽悠的本事,無論做雲溯的男寵還是他妃子們的男寵,那都是非常有前途的呀。”

  說完,我一溜煙地跑進了禧和宮,只聞他在後咆哮道,要將我剁了餵阿嵐。

  作為阿嵐的養父,他居然忘記了,阿嵐自打娘胎出來起就已經隨國師府的習俗一直以來都靠吃素為生,給阿嵐知道它一定會嗚嗚嗚哭的。國師府里的生物都活得非常有信仰。在師父面前大家的信仰各有不同,但總而言之上是善若水。背過身後大家都會不約而同地統一為:好好打獵,天天有肉。

  若要給國師府前插塊牌子,那就是:內有猛獸,小心接近。

  巧安閣依舊是昨夜的巧安閣,進去了才發現辛宓早已端端正正地坐在下手處,煙霞色的如意雲衫更顯得她肌膚如雪,眉目濃麗。聽見我來的響動,盤髻一側看來,杏仁眸里尚留著一絲迷茫。

  我對她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她這才恍然醒悟了過來,厭惡地撇過了頭。又不知想到了什麼,她點了紅脂的唇微微翹起,流露出讓人膽戰心驚的得意微笑來。

  從小不對盤,看來歷經十年這種不對盤只愈發地根深蒂固,不可動搖。

  師父說,人生在世未免有敵人這樣事物的存在,而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不斷地打擊你直到消滅你。為了不被消滅,我們要麼感化他們,要麼在被消滅之前消滅他們。

  師父頓了一下,又補充道,若要施行感化措施,首先要做好犧牲準備,比如敵人打你右臉,你不僅不能還手還得伸出左臉給他打,打完了還得慰問一下他手疼不疼。

  說得我和方晉兩統統沉默無言,作為熱血方剛的少年,我們一貫實行暴力鎮壓反抗政策。從後山的狼窩到山下的惡霸,總是能見到我們除暴安良,尋釁滋事的身影。那樣神聖高不可攀的境界,我們除了膜拜外絲毫不敢染指。

  我沉默後提問,怎樣才算敵人。

  師父道,生死過節,血海深仇。

  以前覺得我和辛宓兩的恩怨遠夠不上血海那麼深,頂多算得門口太液池那麼深,哪怕經歷了十年前那樣的事讓我變成個傻子。可是時至今日,我卻隱約有種感覺,我這同父異母的妹妹恐怕預謀著要上演一出姐妹仇深了。

  道理很簡單,我和雲溯有生死過節,若她嫁了他為妃,按照連坐律例,她也自然和我有了生死之仇。這似乎有些牽強,但是恩仇這種事情,本來就是由各種牽強和莫名其妙疊加成的。

  例如雲溯起兵的理由很牽強,殺了我父親和哥哥們的理由很莫名其妙。身為皇室的自尊和威嚴,在我懦弱的父親和紈絝的哥哥們身上早已尋不到痕跡,如此完全沒有殺的必要。

  “嘉平。”上座傳來太后姨母不溫不火的聲音:“怎麼這麼晚了才來?”

  這一聲喚讓我眼皮跳了跳,我“嗯?”了一聲,依舊呆立著不知所措。

  身後的宮女忍不住輕推了下我,用蚊子一樣細的聲音道:“殿下給太后娘娘請安啊。”

  我恍然大悟般慢吞吞跪了下來:“給太后娘娘請安。”

  巧安閣里靜得連根針都能聽見,卻聽不見太后姨母喚起的聲音,倒是聽見了辛宓鼻里輕飄飄的一聲嘲諷輕哼。

  良久,聽得茶蓋磕到盞沿的脆音,太后姨母用聽不出喜怒的聲音道:“聽說你昨晚招了男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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