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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肆】同眠

  裹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岑睿猶如煮在沸水裡的魚蝦,憋得口乾舌燥,呼吸不暢。而那只可惡的祿山之爪依然厚顏無恥地搭在她腰間,夏衣輕薄,岑睿幾乎能敏銳地察覺到它每一分的動作,愈發羞得恨不得找條縫一頭鑽進去。

  寬大的掌心一厘一厘、不緩不急地摩挲在岑睿腰側,這情形讓她感覺,猶似一條春蠶細細啃噬在心尖上,煎熬之中還有一點陌生的酥意。

  傅諍見這般逼迫下,岑睿始終和縮頭烏龜般包在毯子裡,眉梢輕挑,還挺能忍?衣料相擦間,他輕輕鬆開五指,抬起了手。

  腰上驀然一輕,岑睿拎得高高的心終於沉了下去,還落到底脊梁骨又瞬間崩直了,才離開的那隻手竟向上摸索去,欲即欲離地籠在她胸前。

  被摸得受不了的岑睿再也憋不住了,使勁全力猛然向前一頂,衝出了毯子裡:“是我啦!!!”

  傅諍雖做了一定防範,但畢竟有傷在身,力氣不支地被岑睿頂倒在了床頭,背部重重磕在床頭,輕哼了聲。

  月行中天,今夜是輪滿月,如銀似雪的輝光灑入屋內,照亮兩人稍顯狼狽的姿態。

  不知在毯子裡捂得久了還是太過激憤,岑睿的手心乃至背後都生了層薄汗,潮潮的,冷風一吹她不禁打了個哆嗦,充血的大腦也逐漸冷靜下來。借著月色,她看見傅諍唇色雪白,不覺脫口而出問道:“你沒事吧?”

  傅諍悶咳了聲,不露聲色地揩去唇邊血絲,吃力道:“你先……挪一挪。”

  岑睿隨他的目光低頭,這才發現自己跪坐在傅諍腰間,雙手穩穩撐在他的胸膛上,頓時囧地無話可說,逃也似的翻到一邊,躲得遠遠的。

  傅諍整了整被岑睿蹭開的衣襟,淡定道:“陛下深夜造訪所為何事?”換個通俗點的問法就是,陛下您不睡覺半夜爬臣床幹嘛?

  衣冠禽獸!剛剛還你你你的,眨眼就換了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岑睿抱膝龜縮在一角,對著青紗帳生悶氣。

  傅諍輕拍了下掌,恍然大悟道:“莫非龍榻不夠寬?”

  岑睿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一雙眼睛氣得發亮:“我不跟你說渾話了!我走了!”結果才爬起來,發現自己沒注意滾到了床榻里側,外側則半坐半臥著傅諍,要想過去除非從他身上爬過去。

  “……”岑睿氣急敗壞地看著絲毫沒有讓開打算的傅諍,又不敢隨意推動他,拔高了音道:“你讓一讓!”這哪是什麼斯文儒雅的太傅,分明是個土匪、強盜、流氓!

  傅諍強憋著笑,輕輕按住岑睿的手,平靜地看著她問道:“三年了,陛下可思念過臣?”

  岑睿到底是個姑娘家,被他這麼一問,心跳霎時亂失了節奏。心中百般滋味揉成一團,她垂下眼,從傅諍掌下抽出自己的手,冷冷道:“沒有。”

  “可臣,很思念陛下。”傅諍語調從緩平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這句話像一根尖細的針尖,扎入岑睿心房,撲哧一聲放走了她藏匿了三年的怨氣。

  傅諍側過身握起岑睿的手,拉近了些,揉了揉亂糟糟頭髮,低低笑說了句。

  岑睿愣了下,仰起臉呆呆地問:“你剛剛說了什麼?”

  傅諍低首,唇恰好擦過她的臉頰,看著她泛起紅的臉頰,心中一動,蜻蜓點水地吻了吻她的眉心。

  貼在自己額上的唇瓣微涼,對岑睿來說,那一點卻是火燒火燎般滾燙。

  傅諍看著懵懵懂懂的岑睿,嘆了口氣,將她往懷中攏緊了些,有以下沒一下地撫著她的後頸:“我說,這三年你過得好麼?”

  明知他剛才說得並非此句,岑睿此刻分不出多少心思來與他爭辯,怔然間滿心只有一個想法:傅諍抱她抱得還蠻舒服的……

  圓月掛梢,蟲鳴啾啾跳動在庭院裡草叢間,夜風帶著涼意襲入帳內,岑睿伏在傅諍臂彎里迷迷糊糊地動了□子。傅諍停下輕拍著她的手,貼了貼她的臉,有些涼。輕緩地解開她頭髮,五指插入發間從上到下粗粗順了一遍,手落在她衣領上時頓了一頓,略寬了一寬。

  毯子早被岑睿踢到了一邊去,傅諍看了眼熟睡的岑睿,小心地直起些身子,拉過來鋪在她身上。肩胛上的傷口沒有完全癒合,抱著岑睿這麼長時間他亦有些支撐不住,便也順勢躺了下來。

  岑睿因他這番動作,不滿地蹙起眉來,嘴裡哼哼唧唧了兩聲,往傅諍懷裡又拱了一拱。

  將她頜下的絨毯掩實了些,傅諍拍了拍岑睿的後背,哄得她又睡踏實了過去。

  傅諍靜然凝視著安睡的岑睿,此時的她,比白日裡少了些許跳脫活潑,多了一分獨屬於女子的溫婉安謐。

  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視線掠過岑睿皎潔的面龐,在瑩潤如玉的耳垂上停了一停,最終落在她衣襟口那片白皙肌膚上。傅諍呼吸一亂,再看一看岑睿毫無防備地睡臉,眸中墨色漸行染深,微微低下臉輕輕咬在她鎖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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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睿是被清晨窗外的鳥鳴聲吵醒的,醒時人還有些暈乎,睡眼惺忪地看著陌生的青色帳頂發著呆,枕邊的薰香也不是熟悉的龍涎香,暈了好一會突然記起了自己身在何處。人和被雷擊了一樣,抱著被子一咕嚕爬了起來,床榻另一半空空如也,但留下的餘溫表明傅諍昨夜並沒有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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