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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喜公公拖著兩行寬淚,抱頭蹲在牆角。陛下您啥都知道,還在鬱悶個什麼勁啊!
岑睿愁眉苦臉地畫了小半日的鬼畫符,把金陵王又給召進了宮。天南地北地侃了會大山,岑睿似是無意間提起:“朕聽兄長說過,有意為嬛兒找門好親事?”
岑嬛日日去纏傅諍的事金陵王亦曾耳聞,妹子大了不由他啊,說也說了,一回頭人又沒了個影。聽岑睿這麼一說,金陵王心底一涼,壞了壞了,陛下這不是要把嬛兒指給傅諍吧!
“這個這個……”金陵王額浮冷汗,不知要說是還是要說否,他中意的妹夫裡頭可沒一個姓傅的啊!
岑睿不容他躑躅糾結,當機立斷抽出一封早就備好的奏疏,鄭重其事地將它硬塞進了金陵王手中:“嬛兒亦是朕的妹妹,兄長的心情朕感同身受。你看,這門親事兄長合意不?”
摺子一打開,上面寫得是晉國請求締結婚約的事宜。
來喜看著恍恍惚惚離去的金陵王,憐憫道:“陛下,金陵王看起來好可憐哦。”
岑睿摩挲著奏摺感慨萬分:“總覺得自己還是太仁慈了……”
“……”嗷!陛下,您被首輔大人教得越來越無恥了!
岑睿要把岑嬛踹出國和親的小道消息不脛而走,有適齡公子的大人們紛紛扼腕,恨沒能及時下手搶了這做皇親國戚的好機會。奉行八卦娛樂精神的恭國人民很快對此做出了不一回應:
“陛下好狠的心啊!可憐公主這樣小的年紀就要遠走他國嫁為人婦。”——公主愛慕者。
“嘁!不就嫁個公主麼?以前成祖陛下還嫁出過皇子嘞。”——習以為常者。
“金陵王占據魚米豐碩之地,公主嫁與誰對陛下來說都是個威脅。不若嫁去和親,一可消去此間隱患,又可穩固恭晉兩國的雙邊友好關係。陛下這一手棋走得甚是巧妙哪”——國事愛好者。
“啊?其實我只是單純地討厭岑嬛那個妞而已……”茫然的皇帝陛下。
傅諍從大理寺的案子中抽身時姍姍得知此事,當即去找岑睿,沒在御書房逮到她人,問了宮人,便往養心殿後苑而去。
後苑蓮池邊,岑睿端著個木缽子,捏了把魚食對著池面想心思,躲在荇草里的胖鯉魚探頭探腦望了許久,始終吃不到食,急得魚尾打得水面啪啪響。
在旁伺候的徐知敏看出岑睿的心不在焉,婉聲道:“陛下還在想首輔與公主的事麼?”
岑睿手一松,鯉魚瞅准機會一躍而起,叼起魚食逃之夭夭,擦了擦濺在臉上的水珠:“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憑一己喜好便將岑嬛嫁出去,過分了?可你不知道……”她看著因寒冷而微微泛白的池水:“她仗著我老子疼她,只要老子賞我的東西她必要搶去。還不止一次害得我差點丟了性命。小時候可以說是不懂事……”
支手抵住膝頭,撐起沒有笑意的臉:“可現在居然連傅諍也……”
“其實微臣看首輔對陛下……”
“陛下。”苑內響起第三個人的聲音。
徐知敏霎地抿緊了唇,朝傅諍行了一禮,安靜地退下。
岑睿翻手將木缽里的魚食統統灑進池子裡,沒有理會傅諍。
傅諍看著不言不語的岑睿,他尚一言未發,她倒先鬧起脾氣來了。
“陛下。”傅諍走近,容色清冷。
岑睿別過身子不看他,後領陡然一緊,人被拎了起來,這才慌神道:“你要幹嘛!”
傅諍提著岑睿,從上向下拍去她衣上的雪漬,淡責道:“陛下畏寒,還這樣坐在雪中?”
“要你管!”
傅諍冷眼看著扭成個麻花想要掙脫他的岑睿,掌下一用力,重重拍去。
一股熱血瞬然衝進岑睿的腦中,讓她傻愣住了。蒼白的雙頰從淺到深染了層緋色,便聽她又羞又惱地失聲叫道:“傅諍,你居然打我屁股!”
聽牆角來喜腳下一滑,一頭磕在牆上。哀悼著自家主子所剩無多的形象,來喜公公捂著額角轉過頭,一臉嚴肅地對面色微紅的徐知敏道:“你什麼都沒聽到,也什麼都沒看到!”
被打理乾淨了,岑睿縮成團陰影蹲得離傅老遠,拿著個枯枝使勁戳著團雪。王八蛋!就會教訓我!
傅諍也不去撫慰她受創的小心靈,從鯉魚嘴邊撥走些魚食:“和親一事茲事體大,陛下為何不與我商量之後再做決定?”
岑睿憤恨地摸了下自己受辱的臀部:“和你商量個鬼!”
“……”傅諍重咳了聲:“陛下……”
岑睿用勁搗碎雪團,放炮仗似的一氣道:“我就是看岑嬛不順眼了怎麼著?!我就是要把她嫁得山高水遠,江湖不見怎麼著?!我就是不想如她願,讓你娶她怎麼著?!”
“臣從未說過要娶公主。”傅諍淡淡插了句提醒。
“……”無話可說的岑睿用砸向傅諍的雪球結束了這段對話,並換回了抄十遍文書的慘痛懲罰。
傅諍拂袖而去前,腳步略作一頓:“陛下以後還是不要餵臣的鯉魚了。”
岑睿冷笑,放心,老子不餵它,老子要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