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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諍莫名生了些焦躁,如果她不是個女子,他何須這樣顧忌?靜了靜心,他衡量著力度捏了捏岑睿的手腳和肩胛處,粗粗檢查了遍,確定沒有骨折之類的大傷,擰乾濕帕,替她擦淨臉上的污漬。又拿來乾燥柔軟的巾布,將濕漉漉的長髮自上而下細緻地揉搓數遍,直到手中髮絲乾燥順滑為止。

  岑睿乖乖地一動不動,任傅諍有條不紊地將她打理乾淨。

  因為岑睿的消極不配合,傅諍暫時放棄了說服她換套衣裳的打算,轉而打開藥盒,出了剎那的神。盒中膏藥僅剩了小半,顯見經常拿出使用……默不作聲地取了一點,略是一頓,將膏藥徐徐抹開在岑睿臉頰上。打傷岑睿的人下手很重,輕薄的肌膚下淤著大量的血,傅諍再小心,這一碰也必是疼痛難忍。

  可岑睿連眉頭都沒有皺下,甚至是垂下的眼睫都不曾動過一分。

  她在傅諍眼中一直是個一點苦就能嚎上個半天的形象,傅諍以前嫌棄她嬌氣只因當她是男子,後來揭穿了她姑娘家的身份,一想使然。乍一看見這樣的岑睿,傅大人心中湧起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淡淡失落。

  處理完左邊的傷口,傅諍取藥替她的右臉上藥,右邊傷勢更為兇險,差一厘便傷及到眼睛。傅諍慎重地將藥膏點在她眼角處,突然觸及到一片濕意,倏爾才抹上去膏藥被水澤化開。那些的淚水一發不可收拾地沖刷而下,讓傅諍措手不及。

  岑睿死咬著唇,可哽咽聲仍是不可避免地從喉嚨里發出。

  傅諍看著她邊哭邊窘困地用手去攔截那些眼淚,沉默了下,抬手輕輕拍了拍她背上。

  所有壓抑的恐懼、悲傷、失望在此刻擊垮了岑睿,苦苦支撐的身子霎時失去了所有力氣,抱著傅諍的腰,揪著他的衣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為什麼要一直騙我,為什麼到死還騙我?!”

  她不敢閉上眼,一閉上眼就是龍素素蒼白的臉和她說的話。

  “阿睿,公子要我殺了你。”

  “可我不想殺你……”

  “這裡是長樂坊的酒窖,一旦失火,火勢很快就會蔓延,他們沒有反應的時間。起火後你套上我的衣服衝出去,找個地方躲好。”

  “我?你出去後我就跟出來。我那麼怕死又愛漂亮的人,會留在火里烤麼?”

  “阿睿,對……”站在火光里的龍素素笑著搖搖頭,甩了甩手:“你真是太好騙了,快走吧。”

  傅諍輕攬著她,默然地聽著岑睿的哭訴,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得一下接著一下拍著她的背。聽到說至傷心至極處,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

  哭著哭著,懷中人沒了個動靜,身心俱疲的岑睿已然沒責任心地留下第一次哄孩子的傅大人一個人哭睡了過去。

  睡過去了……是不是就不太傷心了?傅諍低頭觀察了會睡得無知無覺的岑睿,或是姿勢彆扭又或是感到了冷,岑睿輕嗯了聲又往傅諍懷裡拱了一拱。

  “……”傅諍左右為難地思考了下,輕托起岑睿的腰將她從自己身上平移開。

  岑睿鼻子裡不滿地哼出了個音,緊接著人又落進了個溫暖的懷抱中,清甜甘潤的薰香鑽入她夢中,撫平她皺起的額頭。

  傅諍抱著髒兮兮的岑睿走至床邊,俯身輕放平她,又拉開被褥將她裹了個嚴嚴實實。

  人待要起身,卻牽扯地一絆,低頭一看,岑睿的手正牢牢地握著他的衣角不放,猶如,溺水人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傅諍彎著腰蹙眉盯著那處,慢騰騰地在床沿坐下,將那隻擺在外面的胳膊往裡輕塞了塞。偏首看了眼那張哭得花貓似的臉,好笑地笑了下。人往後一靠,疲憊地捏了捏緊繃到現在的眉心,輕輕地,舒出一口氣……

  將昨日事從頭到尾過濾了遍,排除了燕王行事的可能性,魏如的話從傅諍腦中滑過“那些人武功路數歹怪,又善用毒。”

  搭上安睡著蠱蟲的右臂,魏如口中描述的這類人,他也曾遇見過。

  是南疆人麼……

  夜已近白,過不了一個時辰早朝即至。傅諍將手中疊好的貓輕輕塞入岑睿掌心中,抽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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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素素的死,在朝中掀起了不大不小的一陣議論。這本是皇帝的家事,但在恭國忠心昭著的臣子們來看,皇帝的家事就是國事,既然是國事就該擺上朝議由他們進行嚴肅討論、深刻總結,以此來為皇帝陛下分憂解難,表明自己的俸祿不是白拿的。

  岑睿歪在龍椅上,陰測測地表示,誰再提起這件事,剩下這半輩子的俸祿都和他再見了。

  首輔大人咳了聲,罕見地支持了皇帝陛下的恐嚇行為。

  “……”大臣們:“陛下,我們還是來討論一下馬上要到來的新年吧,哈哈哈。”

  魏長煙打那件事後不知死哪兒去了,魏老國公親自去吏部給他告了假,見識過魏長煙的辦公環境後,憂鬱地想去找傅諍商量能不能給他的寶貝孫子換個舒服點的衙門待。入宮途中,與對頭徐相爺狹路相逢。

  老國公雙眼朝天:“哼!”

  徐師似才看見魏老爺子,忙不及揖手:“魏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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