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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岑睿聽得似懂非懂,但見方才精神矍鑠老太師露出幾分疲態,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只得告辭。

  回宮的路上,緊皺著眉的岑睿問來喜:“秦太師剛才那番話的意思應該不是要朕去巴結傅諍吧?”

  來喜眼觀鼻鼻觀心地給岑睿剝核桃,細弱蚊蠅道:“應該……是的……吧。”

  岑睿手裡的扇子掉了下來。

  來喜忙呈上一碟果仁,道:“傅大人雖不勾言笑,人淡了些,但畢竟是先帝千挑萬選指給陛下的首輔,先帝總不會對陛下有不利之心的。況且,”來喜扭捏:“傅大人風華無雙、博古通今……”

  岑睿額角一跳:“難道你也看上他了?”自傅諍來宮中,岑睿豈止一次兩次見著尾隨在他身後偷看的一票小宮女小——太監。

  來喜羞澀地扭了扭身子。

  “……”岑睿面無表情地將碟子扣到了來喜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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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駛入了朱雀門,岑睿也想通了,眼下除了傅諍她確實沒什麼人可以信任的。雖然,他們之間……有那麼點不愉快的過往……

  先帝將傅諍找來時斷不會想到,岑睿與傅諍二人是老相識了。

  若干年前,岑睿尚不是京中人人聞風喪膽的六王爺,僅僅是清水郡里一無所事事的小混混。而傅諍呢,也不是隻手遮天的首輔,也不過是清水郡里新上任的通判。通判這個職位,可大可小,直隸州郡的通判官位可高達五品;可清水郡委實是個小得可憐的郡縣,所以傅諍這通判也只得了個八品,平日裡輔助郡丞,執掌刑獄這塊。

  傅諍初來清水郡第一日,便與岑睿相遇。那時,岑睿叼著個錢袋從面泥巴矮牆裡爬出來,一個沒注意頭撞在了牆外的一顆棗樹上。“哎”的一聲,錢袋連同大大小小沒熟透的青棗,噼里啪啦砸在了路過的傅諍頭上。聲音挺脆,還挺響的。

  背著包袱的傅諍頓住了步子,垂眼看著腳邊的錢袋,躬下身撿了起來。分量不輕,是一袋碎銀。

  院裡被岑睿放倒的狗醒了過來,汪汪汪地就朝岑睿咬去,岑睿一慌,一個翻身跌了下去,恰巧跌在了仰頭看向她的傅諍身上。

  咔嚓一聲,摔得七葷八素的岑睿像是聽見了什麼碎了的聲音。

  岑睿與傅諍見的第一面,就把傅諍的手腕給坐折了……

  再見傅諍的時候,剛出獄的岑睿在大牢門口被她娘擰著耳朵正在挨罵,吊著胳膊的傅大人從南邊走了過來,岑睿她娘一見,忙止了罵,手在圍裙里摸粒小小的銀錁子,堆著笑迎上去,就要塞給他:“日後小兒還要大人多照顧。”

  傅諍看了眼滿臉不服氣狀的岑睿,又看了眼銀錁子,沒有收,道:“夫人不說,本官也,自會多照顧的。”

  果然,從此以後,岑睿成了傅通判的重點關照對象。只要岑睿作奸犯科,一定會被傅諍當場捉到,清水郡大牢都快成岑睿第二個家了。這直接導致了在清水郡從來都是橫著走的岑睿,見了傅諍就和老鼠見了貓一樣,只敢貼著牆根走,生怕一不小心又被捉進大牢里餵蚊子。

  這種艱辛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岑睿被她皇帝老子派去的人給尋回了京中。她以為,自此她與傅諍兩人,山高水長,再也不見。

  也……只是她以為罷了……

  與傅諍重逢以來,岑睿沒睡過一個晚上的好覺,夜夜噩夢,夢裡傅諍一腳踩上她的臉,猙獰地冷笑道:“做皇帝又怎樣,你還不是落進了我掌心裡。你要不乖乖聽話,我就把你做過幾次牢、偷過幾隻雞,還有你女扮男裝,全寫在布告上,讓天下人知道!明日,燕王的軍隊就會打進城,你這個欺騙了天下人的女皇帝就會被吊死在皇城門口。”

  夢的後半段是岑睿心虛所致,傅諍自是不知她是個女兒身,要是知道……岑睿連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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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下主意去討好傅諍的岑睿又開始思考,該怎麼個巴結法呢?

  從過往來看,傅諍不愛財、不貪色、不沾酒、不嗜賭……這麼一想,傅諍這個人太乾淨了,乾淨得像一張毫無瑕疵的白紙。但也太無趣了,岑睿心想,一瓢食之無味的清水,有什麼意思啊?

  但即便傅諍愛財、貪色、沾酒、嗜賭,以他今日今時的身份地位,哪一樣不是手到擒來?從他輔政以來,徐魏兩家送的禮都快在他暖閣內積成山了。傅諍倒是來而不拒,皆數笑納。在岑睿想藉機嘲諷貶低他的時候,傅諍招來戶部的人,幾人窩在暖閣里打了一下午算盤,所有錢財一概充進了國庫,沒留一點口舌給旁人。

  一路琢磨著的岑睿,在養心殿的門口撞見了個人,是提著藥箱、許久不見的張掖。看他模樣,似是才從殿中出來,岑睿饒有興趣地問道:“張太醫這是打哪來啊?”

  明知故問。這養心殿就住了兩人,一是皇帝她,另一人便是傅諍。

  張掖恭謙地回道:“首輔大人身子不適,喚微臣來度個脈。”

  岑睿又問:“首輔他哪裡不適呢?”

  張掖咳了聲:“首輔大人囑咐微臣,陛下若問起,只須回……”他眼起笑意:“不知道,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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