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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海水令使聽罷丰容敘述,連連搖頭直嘆氣:“胡鬧!真是胡鬧!”

  丰容不知其意,拱手請教:“斬妖除魔乃是行善積德之事,

  “你們斬妖除魔是沒有錯,但錯就錯在你們殺的那個旱魃不是尋常人哪!”水令使捧起茶潤了潤喉,細細與丰容道:“其實你們的碧虛道長在前兩日來過一趟東海請我們龍王為絳州降雨,可我們龍王哪有那個膽兒。絳州不雨是天帝親自下的戒令,這其中緣由本不便與外人道來……”水令使老神在在賣了個關子。

  丰容陪了笑臉,奉承兩句,水令使這才往下說來:“先前絳州州牧裴傾殺的那隻旱魃不是旁人,正是天帝的親骨肉,九重天堂堂正正的帝女!這帝女說來也倒霉的很,不過是來凡間裡走個過場,歷個劫,好升上仙位。偏偏節外生枝遇上了逃出來的檮杌,硬是叫檮杌毀去一身仙骨由人入魔。可她就是個魔,那也是天帝的掌上明珠啊,天帝還來不及心疼就被裴傾一刀給捅得灰飛煙滅,魂渣都不生。”

  丰容越聽容色越是肅穆,水令使朝他眨眨眼:“你說,天帝能不龍庭震怒麼?即時就給裴傾治下的絳州發落了‘三年不雨’的懲戒,四海之內水泊湖海一律不得施雨相救。天帝的金口玉言,誰敢違背,當初涇河龍王就因擅自改了降雨的時辰點數觸犯了天條,被推上了斬龍台。”水令使者用一種可惜的口吻道:“不過一條尚未登仙化龍的蛟龍也敢公然違抗天命,強行給絳州行雨。你想那天帝正在氣頭上,找不到人泄氣,她自個兒不是送上門去的麼?唉,好歹也有五千年的修為了。”

  丰容正色道:“令使大人,所謂不知者無罪。淳和身為妖族,不知天命也在情理之中。”

  “道長你莫說笑了。”水令使哈哈大笑:“你們不知情有可原,那條蛟龍離登仙為龍就差一步,怎麼可能不知曉?”該說的話說完了,水令使擱下茶盞告辭:“如此一來,我也清楚了落雪緣故,也好回去稟告龍王,不敢久留。”

  丰容揣著滿腹沉甸甸的心思,起身相送:“勞煩水令使親自跑這一趟,就是不知淳和她……”

  “那條蛟龍?你們也不用去找啦,本使若沒猜錯,這場雪怕就是她上了剮龍台所落。剮龍台上一萬零八刀,她離死也就不遠了。”

  一萬零八刀,門外“不經意”路過的紫真茫然看著密雲尚未散完的高高天穹。他不敢想像,如果顧雲知道了那一朵朵雪花皆是由淳和身上片片龍鱗所化,會是個什麼反應。現在的師父已經把自己關起來不吃不喝,若是……

  送客出門的丰容折回來見到偷聽的紫真毫不驚奇,淡淡道:“聽到了,就該知道怎麼做。你師父為找淳和已窮極心神術力,此刻再刺激他,有走火入魔之險。等過段時日再說吧。”

  “是……”紫真低頭,丰容重重嘆下一口氣,拂塵一掃步入玉清殿。

  “為了個妖女尋死覓活,這種人真是瓊雲未來掌教?”玉睿自偏殿執捲走入,眼中有幾分痛快。

  丰容拈了上柱香,輕輕扇滅,插入香爐輕聲道:“師兄,碧虛師兄不在你何必做出幸災樂禍的樣子來。”他冥神禱祝完,用拂塵掃去香案落下的浮灰:“都快上百年的師兄弟了,我還不知道師兄你是個面冷心熱的嗎。淳和那丫頭是妖是人又如何,她對碧虛師兄是真心實意的就好。我們道門又不是佛門,須死守清規戒律。我與紫真所言並非誇大其詞,碧虛師兄很少那麼看重一個人,淳和出了事,於他而言不啻於你失去阿言的錐心之痛。”

  沒外人在場,丰容懶於再端什麼高道的端方姿態,拂塵隨意斜插在背後,並手盤腿在蒲團坐下打起坐來:“師兄好心,就不要去打擾碧虛師兄了。”

  丰容甚少將話說得如此直白,玉睿臉上陰霾霾的,哼了聲,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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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雲山上風雪經年不化,紫真頭一次覺得這些銀裝素裹刺眼的很。每看一眼,他就會想起那夜無根無盡的大雪,那些雪花是硬生生地用刀從那條蛟龍身上剮下來的,紫真不寒而慄。

  那條蛟龍那樣嬌氣怕苦,闖了再大的禍師父打都捨不得打一下,要是讓師父曉得了,怕是心痛得要死。

  “紫真,你真蠢!”

  “小牛鼻子!老子不是怕你,老子是給顧雲面子!”

  囂張是囂張,以前紫真是巴不得她趕緊從師父面前消失,不要再玷污他仙風道骨的師父。現在他在心裡念了無數便的無量福生,只盼水令使的話只是擅自猜度,當不得真。

  可是真是假,一場大雪已驗了個分明。

  紫真停下無頭緒的腳步,遠遠地望著偏峰一點,究竟要不要告訴師父呢?

  ……

  小香閨里的擺設一如故時,青爐鼎里裊裊升著淳和喜愛的橘香,甜甜膩膩的,和她人一樣。桌角孤零零地躺著一粒鮫珠,是她把玩時不小心漏下的。那日離去得匆忙,她摘下的芙蓉簪和香囊尚留在鏡台上。顧雲透著垂紗看去,鏡前仿佛仍坐著那個撥弄頭髮的人,隨時回身朝他嘟著嘴:“顧雲~幫人家梳頭啦~”

  一個女孩子家,梳頭都梳不好。顧雲每次都會教她一遍,然而下一次她依然會撒嬌道:“顧雲,再幫人家梳一次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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