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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實令顧雲莫名驚詫,他明明沒從錢襄身上感受到半點殺意,故而未作防備,不料她突然暴起:“紫真!”

  本就緊張萬分的紫真腦袋轟地一聲響,凝了一身術力,以氣御劍,直刺向錢襄。他從修道起雖不乏禦敵經驗,但當今世道又非亂世哪有多少妖魔作祟,修行幾十年,不化骨這類級別的屍妖還是頭一次遇見。他一劍使出,已做好流血流淚的準備……

  淳和睜大著眼睛,眼睜睜地看著錢襄避無可避,在紫真劍下化作寸寸劫灰。她枯槁的雙手猶自無望地伸向裴傾,在牽上他衣角時,頓了一頓,終是落下。

  “罷了。”這是她留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句話,糾纏至灰飛煙滅,她終於可以心死了。

  淳和定定地看著裴傾,又看了看顧雲,低下頭不知是對誰說:“你可以交差了。”

  錢襄的死是註定的,身為州牧的裴傾需要給農莊幾十年性命和在旱情里煎熬了兩個的絳州百姓一個交代;而顧雲他們作為道宗中人,正邪不兩立,除魔衛道是其本職。這個結局,算的上皆大歡喜。

  紫真平時繃著個故作老成的臉,死裡逃生再顧不上其他,重重甩了一把額上細汗:“總算除了這個妖孽。”

  錢襄的死並未讓顧雲心得寬鬆,紫真這一劍來得太輕鬆,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即將一具不化骨斬於劍下。行屍之所以成行屍,是因其得怨氣凝結,不死不朽。他原先以為,錢襄對裴傾心存執念,又染了屍毒才入了邪道。

  可以她方才的表現,這個執念有待商榷。

  他一腔憂心,有大半放在另一人身上。

  從錢襄灰飛煙滅後,淳和就不說話了。她是最愛鬧愛吵的,可現在卻沉默寡言,半分不像她。恍是他錯覺,紫真說那句話時她的身子似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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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去了作祟的不化骨,絳州的旱情理應也隨之得以緩解,如此一想,諸人的心情多少緩和下來。見他們平安歸來,望眼欲穿的裴夫人適才放下心來,得知錢襄死訊,欷歔落淚。錢相爺更是拋去什麼相爺之尊,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念著:“我統共就得這麼兩個女兒,襄兒從小沒了母親,這叫我下了九泉如何見她娘……”舐犢之情聞之不免惻然。

  夜過大半,天色未明城中已有人家響起了雞鳴,裴夫人拭拭敖紅的眼角,請示裴傾後便去準備朝食。勞累了一夜,幾人又累又餓在所難免。

  淳和小幅度地搖搖顧雲衣袖:“我不餓……”

  顧雲見她終於肯開口說話,心略定了定:“累了?那去睡吧。”

  淳和搖頭:“我想洗澡……”

  天氣燥熱,絳州大小湖泊河塘都幹得差不多見底了,剩下那幾口供著百姓飲用,淳和怕污了水源這兩日便是一直忍著。她喜水愛淨,顧雲又是個極清潔的,從來把她料理得乾乾淨淨。

  難處是不化骨是除去了,可絳州並未立即落雨,哪來多餘的水供她沐浴。

  這本不是個問題的問題把裴傾給難住了,但沒難住顧雲,向裴傾借了內宅一間廂房,他領著淳和便過去了。

  啃著草餅充飢的十五抬起頭:“噯,樓主這是幫她去洗澡?”

  紫真面無表情,劍鞘重重搗在了十五腳上。

  ……

  沒有水,借水來便是。這點小法術,對顧雲來說不在話下。說來也怪,這方圓千里,鄰近兩州都處在雨季,唯獨絳州一州境內一粒雨珠子都不見。顧雲運術從千里之外的一方山湖中取來清水,再以符紙烘得它熱了,試了試水溫,回首道:“你且洗著,我去……”

  門外那兩個字再也說不出口了,顧雲驚天動地地咳嗽了一聲:“淳和!把衣服穿起來!”

  脫了半身的淳和才不樂意,她在天水山里窩了兩天,又是泥灰又是血滾了一身,貼在她比雲錦還細膩的肌/膚上,和拿個刀刮她的鱗片似的。

  “不要不要!”耍起脾氣來的她好似又變回了顧雲所熟悉的淳和,她一邊假哭一邊迫不及待地把那身髒衣裳扒拉下來:“我要洗澡!”

  顧雲慌得手腳都不知往哪放,拎起她這邊裙子,她把那邊扒下來了,紗裙繞在手上不知不覺纏住了兩人。顧雲擺脫不得,眼睛又不得往她凹凸有致、幾近半裸的胸腰上放,他簡直快被逼瘋了:“再胡鬧我……”

  “你要怎樣!”淳和鼓著腮幫子,她乜了顧雲一眼:“哼,牛鼻子都是偽君子,不想看你別看就是了!老子又沒求著你看!”

  這伶牙俐齒,這狡辯!顧雲氣得一把撕開糾纏的薄紗,揮開大袖摔了內簾往外走,再待下去,再和她多說半句話,他怕會被氣死!他竭力克制混亂的思緒,然而不論作何努力,前一刻的畫面總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來,雪砌的膚色,精巧的耳垂,月牙狀的鎖骨和……每一樣,每一幕,陰魂不散地纏住他每一寸視線。

  她是靈獸,就算他從沒把她當靈獸看待,也只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顧雲默默清靜自己亂了的心……

  “顧雲……”腳踝一緊,濕漉漉的尾巴纏住了他的步伐,顧雲心一窒,他不敢回頭可心底卻隱秘地、莫名地有一絲留念與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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