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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謹沉:“不吃?”
她不是想吃嗎。
薛鏡寧苦著臉道:“沒洗。”
陸謹沉嗤地一笑:“前面不遠處有一片湖,我帶你去那裡,給你洗桃吃。”
“好啊!”薛鏡寧頓時笑得燦爛。
比她方才捧著的那顆最鮮嫩的桃子還要鮮.嫩。
令陸謹沉無法挪開目光。
由於薛鏡寧之前騎馬受了驚,陸謹沉怕她害怕,便不再騎馬,與她走路前去。
飛城乖乖地跟在兩人後頭。
路上,薛鏡寧又被地上冒出尖兒的冬筍吸引了。
“冬筍!”她驚訝地叫了一聲,蹲下.身去瞧。
陸謹沉也在她身側蹲下:“冬筍?”
“對呀,今天真幸運,摘到了桃子還發現了冬筍,再過些日子就都沒了呢。”薛鏡寧開心地笑起來,“冬筍可好吃了,我最拿手的菜就是冬筍燉雞湯,我們挖一點回去吧,我給你做冬筍燉雞湯喝。”
以前她還小的時候,家裡都是陪她去鄉下的奶娘給她做飯吃,後來奶娘老了她長大了,便開始幫忙做飯。
奶娘最喜歡喝冬筍燉雞湯,所以她也最拿手這道菜。
不過冬筍只有到了秋末才有,她之前一直想給陸謹沉做這道菜,只是還沒有冬筍,今天可是正巧了。
“對了,你喜歡喝冬筍燉雞湯嗎?”薛鏡寧說了一大通,才想起陸謹沉來,側過臉看向他,眉眼彎彎的閃著笑意。
陸謹沉看入她純淨的眼底:“喜歡。”
他真的從未見過薛鏡寧這樣的姑娘。
長得像九重天上的仙女,卻充滿了凡塵的暖暖煙火氣,像朝陽一樣散發著勃勃生機,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當然喜歡。
聽了陸謹沉的話,薛鏡寧便挽起袖子準備挖冬筍。
陸謹沉自然沒捨得讓她動手,便將這活攬了過來。
這是靖安侯府的小侯爺二十年來第一次紆尊降貴地幹這等粗活,可是他竟有幾分甘之如飴,越挖越起勁。
連著挖了好幾根冬筍後,在薛鏡寧不斷的“夠了夠了”聲中,他才停下來。
他把這些冬筍也裝進馬兒身上的另一邊布袋裡,草草地拍了拍手上和身上的塵土,回頭時卻見薛鏡寧背對著他跪伏在地上,不知道在幹什麼。
他繞到她側邊才發現,她正鼓著臉頰,對著一顆野生的蒲公英使勁吹氣。
彼時日頭漸中,陽光已明媚起來,透過樹葉灑下零零碎碎的光,映在她白璧無瑕的臉龐,閃著一陣陣瓷白色的柔光。
她吹散了蒲公英的絨毛,便彎著嘴角笑了起來,分明傻氣十足,卻美得動人心魄。
陸謹沉就這麼看著她,直到她扭頭看過來。
薛鏡寧與他炙熱的目光相撞,心頭一跳,臉上便紅了。
她回想自己剛剛趴在地上的樣子一定傻極了,肯定是這樣陸謹沉才會盯著她看,便手忙腳亂地解釋起來:“你知道嗎,蒲公英身上的絨毛便是它的種子,種子被吹散開,它們才能繼續紮根,生長出新的蒲公英。我看別的蒲公英都已經藉助秋風散開了種子,只有它還沒有,看上去怪可憐的。所以我就幫幫它。”
原來是這樣。
陸謹沉淡淡地笑了起來。
能跑能跳的兔子在她眼裡是可憐的,不能跑不能跳的蒲公英在她眼裡也是可憐的……這個薛鏡寧到底還有多少傻兮兮又可愛的想法。
他忽然,又想繼續先前被打斷的那件事。
“別動。”他傾身上前,一隻手輕輕地扶住了薛鏡寧的小腦袋。
薛鏡寧霎時懵了。
回過神來後,她滿懷著獻出一切的心,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也許,從一開始她就已經獻出一切了。
她還沒有記憶的時候就失去娘,五歲時又失去了最疼自己的太公,爹爹娶了新婦就忘了她,繼母將她視如眼中釘肉中刺……
她什麼也沒有了,只有她自己。
從嫁給陸謹沉的那刻起,她就把她唯有的、僅剩的那顆心捧給了他。
只不過那時候他不屑一顧。
而此刻,她終於等到了他的回應。
她又怎麼會退縮。
一個輕柔的吻一觸即逝。
陸謹沉不敢用力,她的唇那麼柔軟,好像稍微重一點,就會將它碾碎似的。
他克制著,蜻蜓點水地掠了一抹香。
薛鏡寧已是滿臉漲紅,快要呼吸不過來,幸而他鬆開得快,若是再繼續下去,她恐怕會窒息。
一吻結束,一時兩人都沒說話。
“我去給你洗桃子吃。”陸謹沉喉間微動,打破兩人之間的寂靜。
薛鏡寧羞怯極了,紅著臉不敢看向他,只聽見他的腳步聲先是去了飛城那邊,而後便朝遠處去了。
*
“表哥。”
陸謹沉行至湖邊,忽然聽到一聲熟悉的嬌聲。
他扭身看去,秦之眉聘聘婷婷地站在不遠處。
陸謹沉一瞬間心情複雜。
他剛剛才吻過薛鏡寧……這會兒忽然又見到她。
“表哥,表嫂呢?”秦之眉朝他慢慢地走過來,表情平靜得似乎在與他閒敘家常,“自從表哥你成了親,我們便生疏了很多。難得表嫂不在,只有我們兄妹兩個呢。”